刑。”
  众人面面相觑,解说不出来。那赃物又在上面,不敢强辩,只是叩头求饶一死。郁公就点三十名民壮,二十名皂快,到各家搜出赃物。须臾箱笼扛满一堂。打开看时,俱是黄白之物,检出那绸缎只有六百多匹,却不见了四百之数。郁公喝令行刑。八个人齐禀道:“老爷不须动刑,犯人直供就是。前日新丰驿打劫客货绫罗绸缎共一千多匹,拜匣一只,内银一百七十两,约票一纸,砍伤男子一名。其绸匹作十份均分,家主赵太爷得四份。其余六份,乃我等八人均分。所少四百,实在赵家。”郁公命书吏记录了口词,仍点齐民壮皂快,亲身到赵府来,一齐进门,赵知府公服出迎,作揖罢,郁公道:“学生有句得罪话说,适才拿得打劫江西客人一班杀人大盗,皆系老先生之仆,赃物俱在,供词已录。但失单上尚有绸缎四百余匹,据众盗说,俱寄在老先生贵府,前日承惠那十匹,就是那赃内之物。故本县躬自来领余赃。’”说罢,竟喝令众人打开殿门,搀了赵老的手,步入中堂,直抵内室。郁公对赵老道:“所言之物,学生若命衙役进取,不惟得罪老先生,反有所失,不若老先生自己照数点出来付与学生,又为两便。”
  此时,赵老惊得没有主意,眼见郁公这般光景,料难瞒藏得过,只得叫丫环妇女们将那纱罗绫缎一齐运出。郁公捆束明白,叫手下扛出来。赵老送郁公到门外上轿,郁公拱手说声“得罪”,如飞回县,又出飞票去拿盗首赵言到案。赵言见票,即将管家赵长代解,刹时赵长拿到,郁公对他道:“你老爷是朝廷命官,如何还去为盗?我今尚未便案问,且待奏疏上司,请命过了再处。”便叫施客验认赃物。见绸缎机头上俱有豫章世德四字图书记号,其所存碎银,与那五千两借卷,郁公尽叫领去。其余各盗积年打劫所蓄金珠玩物,约有五千余金,俱籍没入官。赵长同各盗皆责四十板收监。李阿寿并张氏讨保释归。
  却说赵知府见牌票上言语,并对赵长声口来得厉害,甚是不安。要与郁公通个关节,又无人敢向他说话。闻邵公子与郁公相好,就来哀求卞嘉,转求郁公,情愿送五千金于郁公,另一千五百两与卞嘉。卞嘉见求之不已,只得入县去见郁公。去了半日方才出来。赵老忙问道:“所话之事何如?”卞嘉摇首道:“不济,他明日就要据实申奏朝廷,小弟再三哀求,始得将底借来一观。”遂将本稿递于赵老,赵老一看,见上面写道:
  知龙城县事臣郁有道谨表奏为蠹国害民、亟请天诛以肃官方事。臣某莅任龙城,惟以安民缉盗为务。因有前任广西桂林知府赵言,身列仕宦,行同虺蜴,日则横行乡里,夺民脂膏,夜则扌票掠江湖,思罗商贾。今于某月某日劫掠江西绸客施弘德,于新丰县地方,杀入舟中,砍死家人某某,抢夺货物,共计三千余金。臣捕捉大盗姚大等八人,共称赵言为首,其赃物尽从言家追出。洵冠裳大变,而国法所不容也。但言官居四品,以不敢擅自勘问。谨此奏疏天颜,恭候雷霆下命,臣不胜待命之至。
  赵老看完,骇得五内崩裂,三魂飘荡,只得哀求邵卞嘉道:“老朽一时失算,被这些奴才误了。今竭生平所蓄,凑足万金之数,一惟台翁笑纳,只求郁公这本不上,出脱老朽,便是再生之恩了。”说罢,流下几点泪来。卞嘉应允,吃酒到鸡鸣,赵老方才回去。
  次日,卞嘉入县,见郁公把赵老之事一一说了。郁公笑道:“此老一生蓄积,一旦与了他人,也处得够了。这数千金供世兄几年之费,弟自出他的罪便了。”卞嘉辞谢出来,见赵老已在寓所守候。卞嘉道:“郁公执拗异常,再三言之,方才允许。”赵老拜谢,回去不提。
  郁公将这八人申详上司,回文下来道:既是杀人大盗,着该县依律惩治。郁公见赵长是代主人之罪,将他配徒。其余八盗尽告处死。姚大之妻张氏,卞嘉着人拿十二两官价当堂买去。唤李阿寿来对他说道:“赵衙因你受累,定不肯干休。恐我起身去后,你的性命不保。我怜你年幼,有心照顾,你可悄悄领你母亲来,我替你收得人情在此,索性与你配合,完你一点情意,可同我回家过活。”阿寿千恩万谢,母子三人一同相随。第二日卞嘉辞了郁公,同李虚斋、施弘德父子四人欢喜一齐回家。这龙城县百姓因郁公处了那赵知府,人人称快。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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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回奇道人半杯熄焰蓝面鬼一网摧贤
  却说卞嘉回到家中,入内见了陆氏及儿子天节,将龙城县设计破盗情由述了一遍,大家称快。诗酒朋友皆来问候,一连吃了三日酒。第四日,李虚斋、施弘德父子要进京去,三人同来拜见。卞嘉各各送了程仪,送出郊外,约来秋入京再会,如此方别。
  那李施三人,不三四日间已到都门。见山川秀丽,风俗古朴,真乃帝王建都之地。不上三月,施弘德货已卖定了,算计账目,足卖了五千之数。那五千借款亦已讨清。便带了万金回豫章去,此正应了李虚斋初见时的言语。
  却说李虚斋当日同二人进京,便找到欧阳谮下处,把名帖投进。那门公见没有包儿,不为传入,反把李虚斋唐突。次日,李虚斋又来到寓所,远远望见欧公乘马回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