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侯大爷面前说明系某人借用,那时听取如何?想人生在世,谁不助人暂时缓急?”六头听得这番说,将舌头伸了几伸,暗暗的想道:“好张利嘴!算得个女中丈夫!既是不肯就罢,何必推在别人身上?”忙向吕相公道:“才说的话,你吕兄谅已尽知。既是柳姑娘囊中不便,求你帮衬帮衬。你我将来相与的日子长,不可照柳姑娘的见识。”吕昆想道:“些微三、五十金,可以商议。这厮开口太多,明倚势压人,那个惧他!”连连开言道:“我今日到此,不过偶然;况且没有带得银子,兄只可别处商量。”六头道:“只要兄情愿出手,不在迟早。若是无处撮借,何不先写一纸借约,我代兄借,却也做得来。”柳氏听得这句话,忙向吕昆道:“空头欠券动也动不得。宁可做不来,也是一恼;不可留个祸根,到后来淘气。”六头怒目而视道:“你既不肯,还要于中打坝!”柳氏道:“并非我在内作梗。要人家先写券帖,岂非挟诈乎?”六头道:“可与不可,何心下这等利害!”眼睁睁心中恨道:有目无珠的小畜生,岂不知我老莫是侯府的细作,在侯大爷跟前也还说得几句话?你在面前这等放肆,只叫你:

  龙遭铁网难伸爪,虎落围场怎使威?

  望着吕昆怒目圆睁,口里胡言乱语。吕相公道:“这厮如此可恶!便是侯韬势力过人,小生也不惧他!你将这些大话压势谁人?此地乃秦楼楚馆,人俱可到,你岂能拒挡我不来?便不借贷与你,却怎奈何!”当下二人一场口角。柳氏再三劝解,六头这厮假出大恭为由,笑喜喜的道:“我若不架一筹,你们好[说)我逃席。”连连架了一筹,转身下楼。

  妈儿道:“相公往哪里去?”六头道:“外面去大解。”妈儿道:“里边现成毛厕,何[不]在家里大便,到反出去费事?”六头道:“平生最喜的是吃家饭,屙野屎。”

  言毕,来到门口,恰恰遇见黄、李二人,意欲躲避,却被他二人一把抓住,道:“你这厮干得好事!在侯大爷面前挑我二人是非,将我们衣食饭碗送掉(吊)。又道:夺人生意,如杀人父母。”不由分说就打。六头道:“二公不须动气,我有一言奉告:此刻吕昆已在院中后楼与柳氏饮酒,你二人来得正好,只要你进去,将吕昆看定了,我到侯大爷府中去送信,将来你二人还是一样与侯大爷相好往来,岂不是好?”黄子方道:“这句话却也不信。想那柳姑娘是侯大爷的人,吕昆却也不敢到此。”六头道:“我怎好撒谎1只要兄二人速速进去看守着他,包管你二人仍然复回。”黄、李二人听他言语真切,望六头道:“你快往侯府中报信,我二人进去看着吕昆便了。”当下三人分别而去。黄、李二人进院,看着吕昆。不知吕昆怎样脱身,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一回 吕相公雪洞藏身 侯公子入院搜楼

  词曰:

  滚滚龙争虎斗,匆匆兔走乌飞。席间花影坐中移,百岁光阴有几?说谈古今治乱,兴王霸业根基。要知成败是和非,总在渔樵话里。

  这一首闲词按下。

  话言黄、李、莫三人在门外商议,主意已定。六头赶奔阊门侯府送信[不]讲。

  再表柳姑娘见六头下楼,等了一会,心内暗想:这个贼此去,并非出恭,定是往阊门送信与侯大爷,前来吵闹。自古道:事不关心,关心者乱。再见吕相公神色怆惶,毫无摆布,连连的道:“相公且自宽心,妾身自有道理。”二人出了房来,到得楼厅里面,命人将香几掀开,把上边的条画卷起。原来条画背后有个雪洞,柳氏去取了锁匙,将雪洞塞板上的锁开了,推开塞板,望着吕相公道:“相公请在里面略躲一躲。少停,侯韬不来,再请相公出来。”吕相公无奈,只得走近跟前,取了张板凳,接脚上去,躲在里面。

  柳氏依旧将塞板关好,用锁锁上,把板凳取(去)过一边,香几、条画依然摆得好好的,转身到房中。望桌上观看:方才是三人用酒,摆的是三付杯箸。此刻取去一付,只摆两付,准备侯韬前来。正所谓:

  莫信直中直,须防仁不仁。

  柳氏乃是个停当女子,晓得六头一向不轨(究),所以防他不测。若是天晴不走路,直待雨淋头,那时(是)追悔便迟了。柳姑娘收拾已毕,坐在房中,闷闷无言。要想些话在此,等待侯韬前来应对,这且不题。

  再讲黄、李二人得着此信,正是:

  欢从额角眉梢出,喜向腮边笑脸生。

  打外面进来。妈儿看见,心内不住的乱跳,却也十分害怕,忙忙开口道:“二位相公请坐。”命人倒茶。黄、李二人并不理会,随即举步登接,柳氏一见,暗暗心中道:若不早防,险些儿做[出]事来。忙请二人入坐,添了杯箸,命人取酒。忙问黄、李二人道:“两位相公只些时可曾到侯大爷府中走走?一向在何处发财?”黄、李二人道:“再不要题起!自从园中别后,大爷即命我次日去请吕昆。不想被张天佩这厮暗中使计,将他藏起。我二人目下离了侯府已久,那里有财可发?只好在些赌场上打浑而已。”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