啻跨灶已耶。」金生欣然款留信宿,赠以金帛而去。
  后来,晚馨十岁游庠,十七岁即中了进士。初授荆州抽分,任满将归。适值金生卧疾日久,夫人秀玉深以不测为忧。忽一日,跃然起坐,呼告夫人道:「吾儿只在今晚到家,可今具汤,为我沐浴更衣,省得儿归,无暇及此。」夫人以为病中记忆,初不相信。既而薄暮,晚馨果以父病垂危,疾驱至家,跪向榻边,问候已毕,金生复令近前,备嘱后事,掀髯长笑而殁,时年九十三岁。其后,晚馨复丁母艰起伏,历官至左都御史。至今子孙犹科第不绝,号称望族焉。
  
  
  
  
  第七回 石门镇鬼附活人船
  诗曰:
  天下有奇事,莫如鬼与神。
  阴雨每夜哭,白昼或现形。
  慕德曾结草,报怨有彭生。
  岂曰皆子虚,为君述异闻。
  却说鬼神之事,虽无确据,而理实有之。盖生于阳世的为人,则死入幽冥的为鬼。虽至圣如孔仲尼,也曾说道:「鬼神之为德其盛矣乎。」乃有迂僻之士,执着一番异论。以为人死则已体遗神散,何从有鬼。就是信鬼的,又有一等老生腐儒,以为鬼神无形与声,那些怪诞之事,俱属子虚乌有,未足深信。岂知无形无声者,鬼神之常。其或当昼现形,天阴夜哭者,乃鬼神之变也。盖因忠臣烈士之死,含冤负生,郁勃难伸,以致附物为祟,现影报仇。或为明神,或为厉鬼,此乃理之所有,不足为异。何况恶人现报,曾有变虎变狗。吉士枉死,曾有还魂复苏。其事载诸传记,班班可考,不容诬也。虽然是这般说,那浅识之士,犹以为时远事邈,漫无可据。岂料近今更有一个横亡的鬼,既能现形,复会说话,奇奇怪怪,说来令人骇异,却系目击其事。就在秀州地方,西门外,离城三里,有一小户人家,姓杨,号唤敬山,浑家张氏,俱年五十四岁。单生一男,年甫十七。至亲三口,靠着耕纺起家,买了瓦房一所,就在屋脚底下,一块儿置产五十余亩,备设牛车,自己耕种,只有雇工人顾四,并一小厮名唤阿喜,相帮力作。原来那个阿喜,方九岁时,为值年荒,父母伯叔弟兄,俱患瘟疫而死。其父黄仁,欠存杨敬山的冬麦三石,所以族长做主,写下卖契,听凭敬山收养,作为义男。其年已是十有八岁,与隔港邻舍顾茂生,最是话得投机。那顾茂生,与杨敬山又是中表至戚。所以茂生爱着阿喜乖巧,要将婢女海棠为配,倒是敬山不肯。岂料阿喜早晚捉空,就橕船过去,与那海棠戏狎。尝着甜头,一个要娶,一个要嫁,弄得一团火热。只恨隔着一条江水,不得十分像意。闲话休提。
  那年十月间,杨敬山有一姑娘,嫁在石门县内开纸烛铺的陈信家。因值收稻上场,着阿喜到县邀接。当日清晨起身,将隔夜剩下的饭,炊热吃饱,独自一个摇船前去,约定次日准回。谁想一去五日,杳无信息。杨敬山放心不下,又差顾四到县探访。杨氏夫妇吃了一惊道:「那一日何曾见来,这是什么缘故?若说被人谋害,他却并无财物。若是堕河而死,他又惯识水性。况路上来往船多,岂无一人捞救。莫非心怀不善,将着那船逃往别处去了?」顾四摇首道:「他与阿爹,名虽主仆,实与父子无异。若说逃走,决无此事。」遂连夜出城,赶回报信。杨敬山大惊道:「这又是一件稀奇古怪的事了。」即与顾四,沿着官塘,一路访问。又粘贴招子,着人四处缉探,并无影响。整整的寻了四十余日,只得把来放下不题。
  且说顾茂生,其年为着粮长,将那南粮马草,亲自解赴杭州。不消数日,交割已毕,即与同投现年赵敬椿、朱仁甫、何三等,星夜赶回。到石门县,过了一晚。将及五更时候,即令开船。因值风阻难行,到得石门镇上,人家已吃早膳。急忙上岸,买了些鱼肉小菜,下船就开。忽闻后面乱声嚷道:「前边那只小船,慢开慢开,我回去要紧,搭我一搭。」众人回头看那岸上,并没有人叫唤,也不以为异。忽又闻厉声叫道:「顾家三叔与朱仁甫,俱是认得的,快些摇拢,我要趁回家去。」顾茂生便叫停了橹。掇转头来,远远张望,那有一人趁船。何三笑道:「这也作怪,青天白日,莫非遇着鬼了?」吓得朱仁甫与顾茂生面色如土,不敢开口。赵敬椿道:「那里管他是人是鬼,快些摇了去罢。」刚欲把橹摇动,又闻喊道:「慢摇慢摇,省得我赶不上来。」那摇船的朱大、朱二,听着空里唤声不绝,吓得手忙脚乱。又被逆风一荡,竟将船头打拢岸边。只听得「乒其」一响,那船就动了几动,恰像有人跳下来的,便闻叹气连声道:「好了好了,已下了船了。都是相熟邻居,又值便路,凭你乱声叫唤,偏生不睬,却累我多走了二曲路程。「只管喃喃的嗟怨,那船板上又淅淅索索响动不已。惊得顾茂生等四个,牙齿相打,一堆儿挤在后舱。又闻唤道:「你们舱内,不要挤做一处,我在船头上将就坐得的。」停了一会,又闻自言自语的说道:「倏又转着顺风了,可惜没有一扇布帆。「话犹未绝,只听得飕飕吹响,果然转着顺风。顾茂生只得大着胆,高声问道:「你还是神是鬼?趁着我船,却要往那里去?」那鬼应声道:「顾家三叔,你为何这等健忘,我曾蒙你另眼看觑,将着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