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红一块白一块,但低了头默受。只听了说明日亲手交还,方打一恭,道:“是。”遂退了出来。自心暗暗想道:“这样事虽做得无趣。然宁受些没趣。若娶了那个夫人来,便是终身之累。”又蛴自欢喜。
到了次日午后,杨夫人又着老家人来请花老爷到内厅说话。花天荷要觅柳青云同入来,又一时寻不见 要访一会。又恐怕误了那册子又生他变。只得呆着脸,独自一个跟了老家人来到了内厅坐下,坐了半晌,杨夫人方先出来说道:“昨日奉花老爷之命,即传示尊夫人 尊夫人道花爷之册,因何付他收贮?盖为行聘也 行聘者,盖为婚姻也。今既要缴还原聘,则婚姻不必再言矣也。要与花爷说明。”花天荷道:“小侄当日以此册定婚者,以为婚后册自归矣。不期今日不及成亲而匆匆要行,册又为此行不可少,故求老伯母权且借去,容到任后别行聘也。若淑人多疑。再看机缘亦可也。”杨夫人道:“既已说明,何必多议。便吩咐丫鬟:“快请小姐出来交册。”
丫鬟去不多时,忽中门开处一阵香风。十余个丫鬟,簇拥了蓝玉小姐从中袅袅婷婷走了出来。又一个丫鬟捧了册子,却走在前面。花天荷忙定睛一看,只见那个女子生得正是:
宛从天降,神色惊人。俨若仙临,奇容绝世、欲认作花 而牡丹、芍药终含草木之羞。
将称为鸟 而威凤、样鸾未免羽毛之愧。何如不肥不瘦而亭亭匀匀之肉自生香,怎似不短不长
而风风流流之骨能吐秀 微微一笑,而举体嫣然。当之者不禁魂消悄悄一窥,而周身灵动,
遇之者难辞魄散。眉画远山,而烟痕细细。效柳叶为粗目凝秋水 而清影澄澄,嫌星光太露。
行将来。步步金莲,轻盈堪爱指顾间。纤纤玉笋。柔素可怜、最妙乃杨君子风流,无一瑕香
奁脂粉气;过人是擅淑人才调,有百篇彤管雨云才。
花天荷望见蓝玉小姐远远而来,就如天仙一般,及到厅前再一细视,却与柳青云面目毫厘不爽、但觉高鬓云环,翠眉蝉鬓。花天荷更以为比柳青云容光飞舞。妩媚可人。心下暗吃一惊。道:“原来这正是真小姐,前日看的差了。如今却怎生反口?正在着急,只见那女子立在杨夫人身旁,看了花天荷,深深一个万福。花天荷此时忙作一团,只得低头侧身答礼。拜罢,那女子遂叫捧册子的侍女 把册子交付杨夫人。道:“母亲传来此册,原说是花门行聘的。行聘者,定婚姻也。既以婚姻而行聘。岂有婚姻未偕,而先索聘物之理?素聘物者,绝婚姻也。既绝婚,强留聘物殊觉无颜今谨如命奉还。望母亲交纳明白。以斩葛藤。”说毕,依然带了众侍女从中门入去,随将中门关了。花天荷竟看得呆了。欲来开口挽回,自知理短,一时又措辞不来,只得睁着眼,出了神。
杨夫人说道:“花老爷不必出神了,已恭喜册子取出在此,也就完了一案,花爷好放心荣行。”随叫侍女把册子送了过来,交花天荷。花天荷忙止住道:“这册子今日取不得了。”杨夫人道:“此册乃花爷军中必用之物。故再三欲取去。今已侥幸取出,为何又说取不得?花天荷道:“小侄纳此册予老伯母者,求老伯母为小侄定婚也。承老伯母推令郎同盟之爱 为小侄作聘淑女。又蒙淑女不拒,珍藏久矣。则百年姻眷已订,于此不待言矣。岂有复取之理?昨偶有此言者,盖与青云兄商量,以此册乃军中日夕所需:彼此既忝至亲,以心相信。何妨借用以应一时之急。教小怪敢大胆求老伯母周全,不期适闻淑女之言。似不察鄙衷,而有斥责之意。则小侄安敢妄取,以作名教中罪人!尚望老伯母垂慈送入,勿负大盟。”
杨夫人听了。沉吟半晌,方说道:“花爷之命,无有不遵。但此言觉有些难于出口,向日花老爷纳此册者,为订婚也。既是定婚。则聘之所在。婚之所在。岂有已订复欲取聘之理?老身昨日往取。岂伊所喜?老身不得已因以势谕之,道今日花爷尊官也,非昔日花爷之比。虽强留成婚,恐心不相对,亦难和谐,故今日唯唯听命而缴还也。既已缴还,仍欲再致,恐婚姻大事不便如是之出乎反乎也。还求花爷上裁”花天荷道:“轻举妄动,小侄之罪。百口不辞 但求老伯母念前日一番相与之情大,曲为周方。必令此册再入妆台,则感恩不尽矣。”杨夫人道:册子要送入不难。但既已取出。今又送入,则明日又安知不可再取?殊不足为定矣!既不足为定,则送入与不送入同也。花爷莫如且收去,以备军中之用。况淑女聘虽退出,且幸尚待字闺中。花爷若不忘情,俟此去成功之后,或如此言,再作机缘亦未为不可也。此时必欲强纳,殊觉不情。”花天荷道:“既此册老伯母不欲送入,只好权且存在老伯母处。亦与送入相近。小侄是决不敢收去。小侄若收去,则罪戾益深且重也”杨夫人道:“留在老身处自不妨,但花爷此行要用。”花天荷道:小侄此事不明,何敢行马而去。”杨夫人道:“花爷行期既尚可缓,再与小子商量可也。”
花天荷因退去,百分的悔道:“一件好事已完完全全,若听了柳青云的言语,竟作了亲去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