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学生都散住着。我一个人难于管理,想暂时找一家可以收容得七八十人的大旅馆,将学生都搬作一块儿居住。等明年开正,寄宿舍建筑完了,再迁进去。你这里有数十间房子,足容纳得下,倒是很相安的事。不过我是作寄宿舍的办法,一切规章,都得照寄宿舍一样,早晚起床睡觉以及每日三餐,都有一定的时刻,不知你可愿意遵守?”馆主人听了,且不答话,只叫下女快去买顶好的点心来。王甫察拦住道:“不用客气。快些说妥了,我还有事去。”馆主人道:“承先生这般照顾我,我做小生意的人,什么规章不能遵守?只请先生吩咐罢了。如有一些儿违了规章,先生只管严行科罚。”王甫察点头道:“看你很像个诚实人,违背规章的事大约也不会有。只要你能遵守规章,就在本月底,教他们一定搬来就是。不过我有一层困难,你先得替我解决。我将学生搬来,须得二百块钱的用费,你可先替我筹二百块钱。这二百块钱,只一个月便还你。若你有不相信的心思,我可教一殷实店家作保。”馆主人听了,低头踌躇了一会道:“敝馆曾出了一种广告,若有客肯来照顾敝馆,每位奉保车费二元。先生说有七八十位,照敝馆的广告,也应奉送一百五六十元。既承先生这般照顾,便送先生二百元,也不为过。不过敝馆说奉送车费二元,并不是硬拿出二元来,是在月底结帐的时候,减去二元。这种办法,敝馆不拿现钱出来,所以能做得到,实没有预备钱在这里,要求先生原谅。”

  王甫察道:“你的广告,我并没看见。送车费的话,莫说我不知道,便知道,你送了来,我也不会要。你们做小生意的人,一个月能赚多少,哪有这多的虚头?我说的与你说的,性质完全不对。我是有最近的还期,最确实的保人。你办得到,我就将学生搬来,办不到,我只得搬往他处。你自己去想清楚。”

  馆主人又踌躇了一会道:“先生这二百块钱,何时要用?”王甫察道:“至迟到明日九点钟。明日九点钟有了钱,后日便可将学生搬进这里来。你若预计明日九点钟办不到,这话就不必说了。”馆主人道:“先生尊寓在什么地方?”王甫察道:“我学生时代在日本,就住在小石川大谷馆。多年的老宾主,感情很好。这回来,就住在那里。”馆主人道:“我此刻实在没有把握,不知道明日九点钟能否办到。我总竭力向外面去借,在明日九点钟以前借到了,便送到尊寓来。若过了九点钟不来,必是借不到手,那就没有法设了。”王甫察也故意思索了一会道:“你去借,看能借得多少,九点钟以前来回我的信也使得。我只要能勉强搬来,我就搬来,也免得管理上生多少障碍。只是钱少了,搬不动也是枉然。话就是这样说了,明日九点钟再见罢!”说着起身。馆主人拿着纸笔向王甫察道:“请先生将尊寓的番地留下。”王甫察提起笔,就馆主人手中写了。出来穿了靴子,微微向馆主人点子点头,径归大谷馆来。叫了大谷馆的主人到房中,对他说道:“我家中汇款,还没寄到,一时手中没有钱使。方才向一家商店里借了二百块钱,约明日九点钟送来,请你替我做保。你可能做?”大谷馆的主人,几个月来见王甫察用钱如洒沙土,只在他女儿身上就有数百元之多,久以为王甫察是个大富豪。二百块钱的保,有什么不能做?不待思索的即一口答应了。王甫察安心等候。

  次日八点多钟,王甫察还和馆主女儿睡着没起来,下女进来报道:“胜田馆的主人要见王先生,现在外面等候。”王甫察从容起来,唤醒了馆主女儿,收拾铺盖,命下女教胜田馆主人进来。王甫察的房间本陈设得精美,馆主人见了,更缩脚缩手的不敢放肆。王甫察见馆主人额角上流汗,心中好笑他拉客的心思太急,恐怕过了九点钟的时刻,十月底天气,也会跑出汗来,可见他奔波得苦了。当下递了个蒲团,让他坐下。自己和馆主女儿出外面洗脸,招呼了下女送烟茶进去。洗了脸进来,馆主人重新见了礼,从怀中掏了半晌,掏出个手巾包来,就席子上打开,吐出一大捆的钞票。自己数了好一会,送到王甫察面前道:“昨日一日一夜,今日一早晨,四处凑拢来,得了二百块钱,请先生点点数。”王甫察看那钞票,十元一张的只得一张,五元一张的也只得三张,剩下的一百七十五元都是一元一张,心中好笑。也不知他在什么小买卖摊上凑来的,随便点了一点,即撂在一边道:“我写张证书给你,保证人,就是这馆子里的主人,好么?”胜田馆主人连忙道:“还有什么不好。照道理,本不应该教先生写证书才是。不过这二百块钱,不是我自己的,从四处借得来,不能不指望着钱还人家。只得委屈先生,写张证书。到来月底,倘我有力量能还,我一定将证书退给先生。”王甫察笑道:“何必如此客气!我也不是爱这些小利的人。”说着拿纸笔,写了张证书,教大谷馆主人填了保证人名字,都盖了图章,交胜田馆主人收了。胜田馆主人道:“敝馆的房间已打扫清洁了,先生立刻搬去都使得。”王甫察道:“我先教他们搬来。我此刻就得去大森办交涉。”胜田馆主人谢着去了。

  王甫察用了早点,跑到巢鸭町寻了个贷间。回到大谷馆,叫了馆主及馆主女儿都到房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