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做一块,哪有不动心之理?只因为知道藤子的脾气不好,若不拿实了她心里许可,弄翻了不好收拾,所以勉强按捺住欲火,诚惶诚恐的牢笼藤子的心。今日见藤子已经许嫁了,料想决不会不肯,便不客气,换了副面目和藤子调起情来。看藤子的神气,也不招揽,也不动气,任王甫察如何调弄,她只是温顺和平的样子,低头坐着,一言不发。王甫察情急了,渐渐挨近身来,想搂住求欢。藤子忽然立起身来道:“你我的事尚没有定,你怎么便忘起形来了?”王甫察被这一说,将欲火吓退了一半,涎着脸问道:“你我的事为什么还没有定?难道还怕有意外的人出来阻扰吗?”藤子道:“我父母要向你取聘金,你还不知何时能筹办得到手,怎说没有阻碍?”王甫察笑道:“你放心,不过几百块钱罢了,有什么不得到手的。就是一刻不得到手,但是你心里是许了我的。你心里既许了我,就是到海枯石烂,也是我的人。便早一些儿生关系,也只有增长你我爱情的,有什么要紧。”藤子道:“话是不错,我也是这般想。你就是两三年筹钱不出,我总在这里守着身子等你。不过没有正式行结婚式,苟且之事终是使不得。倘若你有事到国内去了,两三年不回来,将来正式结婚的时候,谁信我为你守节?”王甫察听了大笑道:“痴人痴话,真令人忍俊不禁!你怕我两三年不回来,正式结婚的时候,无以取信于我。你要知道,我即和你正式结婚之后,也说不定有三年五载不见面的事。我若不信你,你又当怎样哩?这正式结婚不正式结婚,是形式上的问题,不是精神上的问题。你是个聪明人,还不明白吗?如你信你自己不过,要借着正式结婚的话来搪塞我,我却不能勉强。不然,你就固执得没有道理。”藤子道:“你这话怎么讲?我怎的是自己信自己不过,借正式结婚的话来搪塞?你倒得说给我听。”王甫察道:“你不是自己信自己不过,恐怕一旦失身于我,将来翻悔起来,没有救药,你怎的不肯和我生关系?我刚才不是说了,你既决心嫁我,便是海枯石烂也是我的人,是什么禽兽敢疑心到你不为我守节?并且这守节的话,也无所谓为我为谁,这是关于你自身的人格。你不认识我以前,这节是为谁守的呢?你说为我破节,倒还有些意思。你心目中没有我,尚且能守,岂有和我生了关系之后,倒不能守的道理?你这话推诿得不成理由。”

  藤子低头想了会,觉得羞惭得了不得,拿了领襟,一边往颈上围绕,一边拔足往门外就走。王甫察一把拉住道:“你为什么就是这样走?未免太不给我的脸了。依不依由你,只是也得说个清楚。”藤子被拉不过,停步回头道:“依不依如何能由我?你一张嘴说得天花乱坠,教我把什么话回你。我若不依你罢,你又说我是自己信自己不过。待依了你罢,是这般苟且,我实在有些不愿意。不如走了干净。”王甫察抱着她坐下安慰道:“你既有些不愿意,我怎忍心勉强你。不过我的意思,男女的爱情,没有到这一点,总像有一层隔膜似的。我想将这一层隔膜去掉,不能不是这样。非是我贪淫,无端的将我心爱的人蹂躏。你既为这事受委屈,那我又何必是这样,你放心就是。你不可怜我,表示与我亲密的意思,我以后决不敢冒昧。我今晚真是该死,你照照镜子看,连脸色都变了。我又不是强盗,何必惊慌到这步田地?”说时,从桌上拿了个四方手镜,给藤子照。藤子看了一看,用手将王甫察的手推开,叹了口气,不由得一阵悲酸,扑簌簌的掉下泪来。王甫察慌了,忙从藤子怀中抽出一条粉红丝巾,替她揩拭,温存问道:“为什么忽然伤心起来?你这一哭不打紧,教我心里怎么得过!”说着,不住的跺脚道:“我真该死!总求你原谅我是个男子,不能细心体贴你的用心,才有此失着,以后决不敢了。”藤子接过丝巾,自己揩了一揩眼睛,长叹了声道:“但愿你不久能将聘金筹得,早完了这层手续。不然,像这样长久厮混下去,只怕任是谁人,也不能保守。人非木石,你待我的深情,岂不知感!形势上的拘束,只能拘束一时。我又何尝忍心使你精神上受这般痛苦?罢罢,横竖我的身体是你的。不过我虽长了二十年,此身终是清清白白,你若薄幸,也只由得你,凭我自己的命运去罢。”

  不知王甫察干出什么事来,且俟下章再写。

  第六十章 验守贞血荡子开心 开纪念会侨客寻乐

  话说王甫察见藤子这般说法,心想:我的目的,只要能够上手,就算达了。她此刻已是明明的说允了,还不下手,更待何时?当下指天誓日的说了些决不薄幸的话,铺好床,拉着藤子共寝。可怜柳藤子二十年的清白,便轻轻被王甫察点污了。

  事完之后,藤子止不住伏枕痛哭起来。王甫察百般的安慰,才慢慢的收了泪叹道:“我从今以后对人说不起嘴了。你要知道,我一个女子能和男子交际,就只仗着操守清白,人家才不敢轻视。我一失脚,便一钱不值了。我是个要强的,你是这样逼着我,既有了这事,教我以后怎么见人?”王甫察道,“你不对人说,人家怎得知道?难道和我有了这事,面上便带了幌子?”藤子摇头道:“不是这样说。定要人家知道,我才不好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