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子连连摇手道:“先生万不要去叫她,叫起她,我就走了。”杨长子道:“然则教我怎样哩?”玖子道:“先生只顾睡。我坐在这里,决不吵得先生不安就是了。”杨长子将炉里的火拨了一拨,加子几块煤在上面,自己坐入被卧里,拿出纸烟来吸。玖子伸着手划火,划热了便捧着脸。杨长子知道她是被冷风吹狠了。两人都无言语,对坐了一会。火炉里的火烧发了,一室都暖烘烘的。杨长子伸手搁在火炉上,玖子的手慢慢的移近跟前,将杨长子的手握了。杨长子由她去握,只不作理会。玖子握了一会,用两手捧着搓揉起来。杨长子心中也有些摇摇不定,想缩回手,恐怕玖子难为情。玖子搓揉了一会,捧着去亲他的脸。杨长子看她的脸,和炉里的火一般颜色,两眼低垂望着席子,好像要合拢来,极力睁开似的。杨长子心想:这么大的小女孩子,怎的就有这般淫态?我若和她有了关系,还脱得开吗?她索性是淫卖妇,倒不要紧。又是人家的女儿,将来于我的名誉大有关系。还是将安子叫起来,教她带了去睡的妥当。便脱开玖子的手,揭开被卧。玖子问:“做什么?”杨长子道:“你是这样坐一夜,我心里终是不安。房主人为人很好,你和她睡一晚,不大家都安然吗?”玖子不悦道:“先生定要叫她起来,我就走了。我又没妨害先生,先生有什么不安?”杨长子见她是这般说,只得罢了。仍旧将被卧盖上说道:“你既决意要坐一夜,我对不住要先睡了。”玖子道:“先生睡罢!我半夜来惊动先生,实因是没有法子。先生若陪我坐一夜,我心里也是不安。”杨长子真个钻入被卧里睡了。玖子靠火炉打盹。两人都昏昏睡去。

  玖子一觉睡醒,觉得浑身如浸在冷水中,看炉中的火已息了,冷得忍耐不住。也不问杨长子肯不肯,匆匆脱得精光,钻入杨长子被里。杨长子惊醒了,想推她出来,知道外面冷得紧,心中有些不忍。便对她说道:“你既是和我同睡了,明早天亮,你就得从后门出去,万不可给房主人看见了,我的名誉要紧。”玖子只要杨长子肯容留,自然答应天亮就走。杨长子恐怕睡着了,忘记醒,二人都不睡着,容易就天亮了。杨长子催玖子起来,穿了衣服,围了领襟,从后门出去。杨长子起来关门,玖子向他笑道:“我今晚再来!”杨长子不做声,轻轻将后门关了,仍旧睡下,思量如何处置玖子。思量一会,又睡着了。

  直到九点多钟,高冈安子喊他起来,他才得醒。起来用了早点,一个同乡亡命客姓陈的来访他。杨长子一见面,心中喜道:“玖子有地方安置了。老陈不是久有意要包一个日本女人的吗?规规矩矩替他两人做媒,倒很相匹配。便笑向姓陈的道:“你说要包日本女人,已经看中了没有?”姓陈的道:“我日本话又不大行,又没人替我帮忙,到哪里去找合式的?你忽然问我这话,你难道替我看了,哪里有吗?”杨长子道:“有是有一个很好的,和你正堪匹配。只是还没有和她谈过,不知她一月要多少钱?”姓陈的喜道:“人在哪里,可以教我看看么?”杨长子道:“自然给你看!两厢情愿,才能说合。你明日上午十点钟的时候,到这里来。我今日就写信去,请她明日十点钟来。”姓陈的便细细的问这女子的年龄、身段、容貌、来历。杨长子都一一锦上添花的说了。姓陈的欣喜非常,逼着就要杨长子写信。杨长子道:“她的地名我记不清楚,等一会问一个人就知道了。你明日十点钟来就是了!”姓陈的笑逐颜开的,答应着去了。

  这晚十二点钟以后,玖子仍从后门进来,却不靠着火炉打盹了。杨长子和她说了介绍姓陈的话。媒人口吻,自然也将姓陈的说得锦上添花。玖子起先不肯允诺,后来杨长子将自己万不能和她往来的原由说出来。并说:“你和姓陈的同住,我还可以时和你见面。你若不依我的,从今晚以后,你再来,我就不开门了!”玖子本是个父母俱无的女子,平日靠着舅母度日。

  她舅母与挹爽园的园主是姊妹,雇了玖子在那里卖门票的。她舅母也年老了,玖子身上的事没有多心思关切,因此玖子择人而事的心很急;听了杨长子的话,心中也没有什么大不愿意。

  当下约了,次早仍是从后门出去,十点钟的时候,再从前门进来。一夜无话。

  第二日九点多钟,姓陈的先来了,进门便问杨长子写信去没有。杨长子说:“已约好了。”二人闲谈了一刻工夫,玖子果从前门来了。杨长子双方介绍,姓陈的虽不及杨长子漂亮,容貌却也还过得去。二人见面之下,姓陈的就首先表示愿意。

  杨长子将玖子引到旁边笑道:“我的话不错么?年龄又只二十多岁,衣服又穿得阔气,手边又有钱。你跟了他,很有点快活日子过。我教她先拿几十块钱给你做衣服,以后每月再给你十来块钱做零用,岂不是件很好的事吗?他租了现成的房子,在高田马场,你今日就同他去过活就是。”玖子道:“我回家去一趟再来好么?我不去和我舅母说一声,她不放心。”杨长子点头道:“使得。你回去几天来呢?”玖子道:“明日午后就来。我还有换洗的衣服,都得带来。”杨长子答应了,回到房中和姓陈的说了。姓陈的道:“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