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点,教松子去拿婚约。松子道:“我拿了婚约,就去富士见楼么?”何达武想了想道:“也好,我去骏何台会个朋友,就到富士见楼来。

  你切记又装个和我初见面的样子。”松子答应了,即去梳头洗脸,更换衣服。何达武先出门,走向骏河台,找着郑绍畋的贷间,郑绍畋正用了早点,打算出外。见何达武进来,即沉下脸说道:“何铁脚,你为什么捏造些话来唬吓我?”何达武道:“我捏造了什么话,在哪里吓了你?”郑绍畋道:“日前你在江户川桥上对我说的那些话,不是捏造出来,唬吓我的吗?”

  何达武一边用脚踢出蒲团就坐,一边答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捏造出来的,有何凭据?”郑绍畋道:“那日我听了你那一派鬼话,因我自己不懂英文,以为真是朋友作弄我,写了些无礼话在信上,气忿忿的跑到朋友家,不由分说大骂了我那朋友一顿。我那朋友摸不着头脑,由我发作了一会才问我毕竟为什么事。我说:‘你替我写的好求婚信!于今那女子拿着那信,要向法院里起诉,看你是何苦要这么害我。’朋友笑道:‘原来就是为那信么,还有别的事没有?’我说就只为那信。朋友道:‘你既不懂英文,尤不应写英文信给他。只是现在信已写去了,这都不必说了。我于今对你说,我那封信写得如何好,你横竖连字母都不认识,也白说了。既是那女子要拿了那信去法院起诉,这官司有我负责替你打了,你不要害怕。但是你怎么知道那女子要向法院里起诉哩,他当面对你说的吗?’我说:‘不是当面说的,是和那女子同住的朋友,亲眼见那女子接信时的忿怒情形,并说的话,详详细细告诉我的。’朋友道:‘那女子确实懂英文么?’我说程度虽未必高,看信确是能看懂的。

  朋友道:‘这话来得很奇离,其中必别有作用。或是那女子故

  

  意当着人那么说,或是告诉你这话的朋友另有什么用意,捏造这一派话来唬吓你。总之与我那信绝无关系。那信的稿子还在这里,你不信,可拿去问懂英文的人,看有惹人忿怒的地方没有?’我当时听朋友这么说,就拿了那信稿,到青年会找着一个懂英文的熟人,请他照信译给我听,和我要写的意思一般无二。可见得是你这东西捏造出来吓我的,你到底为什么事是这般害我?”

  何达武笑道:“你要问我到底为什么事,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告你去问一个人罢,是他教我对你这般说的,并且不是空口教我这么说,还谢了我几十块钱。”郑绍畋道:“谁教你说的?告诉我,我准去找他说话。”何达武道:“就是你天天想找他说话的周卜先。”郑绍畋恨道:“那东西有这么可恶吗?骗了我的钱,不还我也罢了,更来破坏我的好事。你快说他怎么教你说的,此刻他在哪里?”何达武摇头笑道:“没这般容易,老周送了我六十块钱,一套新制的礼服,我才帮他说这几句话。你凭什么教我快说。”郑绍畋生气道:“你也不是个好东西,东边讨羊头,西边讨狗头。周卜先有钱送你几十块,不算什么。我姓郑的没钱,要留着自己穿衣吃饭,没闲钱送给你。你不爱说罢了。”何达武哼了一声,指着郑绍畋道:“你这事就吃了你自己鄙吝,不肯出钱的亏。你这样穷鬼似的,吊膀子如何配得周卜先的对手。老实对你讲罢,你那日托我打听卜先,若是肯送我二三十块钱,我只略为帮帮你,陈老二稳稳的是你老婆了。周卜先哪能夺得去哩?论年纪,你比周卜先轻,论交情,你认识陈老二在周卜先之前,论财产,周卜先家里敲壁无土,扫地无灰。你父亲在教育界,很有点声望,房屋田地都有,你手中还有上千的私蓄。周卜先家里有原配,岳州有外室,东京有姘妇,你是确实不曾娶亲的,你没一项资格不在周

  

  卜先之上,毕竟一块到了口的肥肉,活生生的被周卜先夺了去。

  你说不是吃了鄙吝的亏,是吃了什么亏?”

  郑绍畋听了一想,话是不错,只是还不相信周撰就得了手,忍不住问道:“周卜先何时把陈老二夺去了?”何达武道:“他把陈老二夺去的时候,你还在睡里梦里呢。他一见陈老二的面,就请陈老二吃料理,次日来奉看,知道没我从中撺掇是没有希望,立时送了我三十块钱,求我玉成其事。我得了他的钱,只得替他出力。第三日我怂恿陈老二去卜先那里回看,卜先就雇了一辆汽车,遍游东京十五区,在银座买了百多元妆饰品送老二,一日吃了两顿上等料理。夜间又去本乡座看大力士。第四日又是撺掇老二,再去本乡座,一面通知卜先,在本乡座等,就是这夜,他们的好事便大告成功。于今是双飞双宿,快乐无边。只苦了你这鄙吝鬼,手上空有千多块钱存在银行里,眼里望着陈老二,口里流出几尺长的涎来,一点味也儿闻不到手。

  你若肯送几十块钱给我,此时的陈老二不在你的房里坐着吗?”

  郑绍畋气得两眼通红,望着何达武大叱一声道:“你这东西全不顾一点朋友的交情,只晓得要钱!我拜托你的话,还向你说少了吗?谁知你两眼只认得钱,亏你好意思说得出口。”

  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