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通过飞机案,趁那时派人来精养轩捣乱。一个是派遣刺客,侦探冯润林到埠的时节,一枪将冯润林刺杀。第一个已实行了,第二个因侦探报告的时间错了,初八误作初十(十八),迟了两日,冯润林已安全进了使署。他们见第二个最紧要的没有办到,就专一侦探这事情的经过,好实行第二步的阻碍。我在民党的资格老,虽已投诚,仍不断的有民党中人来往,因此消息最为灵确。”

  朱湘藩连说:“不错!是四川人闹得最凶。早有人对我说,一个姓林的,在四川当过旅长,便是他一个人倡议妨害我们,

  

  会议也是在他家中。不知阁下所闻的,是不是这个人?”章四爷点头道:“一些儿不错}就是这个姓林的,叫林巨章。他在民党中的资格,不但在四川人中首屈一指,便在老同盟会中,也是有数的人物。手下能做事的,在日本也有一百以上。若如在内地,只论长江流域,多的不说,三五万人可一呼即至。他那人还有一件长处,普通人不可及的,最不爱出风头,只知道实心任事,成可功归别人,败则过归自己。因此在民党中十余年,不知立多少事功,打了多少胜战,全不见有他的名字发一个通电,表扬他个人的功绩。就只元年,四川军政府成立,他有一个电报。直到二年宋案发生,才发第二个通电,此后便不见有他的名字了。其实民党中所做危险事业,从场得回数最多的,除开他,没第二个。孙中山、黄克强都极契重他,但他极不以二人为然,会面的日子很少。这回会议,是他一个人发起的。”

  海子舆笑道:“就是林巨章么?这人我也早闻他的名,是个经济道德都有可观的,怎的从来不见人说他有什么举动,会忽然由他一个人发起,与我们为难起来?”章四爷道:“他去年住在长崎,本也不大问事,搬到东京来不多的日子。这次有人对我说,他因见民党的人多半投诚了,再没人肯出来做事,看了不过意,才发愤出来的。”海子舆道:“既是这么,老哥又有什么方法对付呢?”章四爷笑道:“若论林巨章的为人,真是贫贱不移,威武不屈,想要他改头换面,出来投诚,无论有如何的高官厚禄,也不能动他的心。但人一有长处,便有短处。他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铁铮铮男子,就只怕他新娶的那个姨太太。姨太太要什么,就是什么。姨太太要说炭是白的,他决不说炭是黑的。这事我早想定了办法,已托人先从他姨太太运动下手,啖以重利,务必使他姨太太朝夕缠着他,劝他投

  

  诚。公使再屈尊去看他一次,离间他的同党。他在民党方面一失了信用,便失了他活动的地盘。他姨太太是个欣慕势利的人,决不肯由他是这么不图活动,一定逼着他的心,向投诚这条路上走。那时有我和他一说,不过条件优渥一点,今上怀柔反侧,礼遇本极隆厚,他没有不倾心服帖的。此刻的民党,只要再把他这个抽出来了,就丝毫也没有死灰复燃的希望。莫说这一时的风潮,自然平息。这不是个绝妙的对付方法吗?”

  朱湘藩、海子舆同说道:“照说是很有条理,只怕事实上做不到。从何处去找这运动他姨太太的人呢?”章四爷笑道:“一些儿不难,并已托人实行运动去了。我没几分把握,怎的无端献策,能说不能行?”海子舆喜道:“老哥这么肯替兄弟帮忙,感谢之至。不过兄弟去看他的话,不是兄弟不肯,就是地位上的关系,恐外间又发生误会。他如有意投诚,兄弟请朱参赞代劳,去代达兄弟这番意思。想他是个达人,必不见罪。”章四爷道:“朱参赞去代表,原没什么不可。我说须公使亲去,其用意并不在看林巨章,是使民党的人见他和公使往来,疑心他已实行投诚了,与他脱离关系。他那时便有一百张嘴,也辩白不清。朱参赞去也使得,但须乘公使的汽车。多带仆从,这是一种作用,不妨招摇过市。”海子舆道:“这计画很好,一定照办。”朱湘藩道:“更不宜迟了,等到风潮已经发生,再去看他,教他也无力挽回了。”章四爷道:“我也正是这个意思,迟了不好。我今日回去,探听那运动姨太太的到了什么程度,或亲来,或由电话报告,公使照着报告的情形办理便了。

  届时我必在那方面布置停当,参赞去的时候,他才不觉得突如其来。”海子舆笑道:“老哥将这事办妥了,劳迹不小,这届保案,一定首叙老哥。”

  章四爷忙起身道谢。随即兴辞出来,心中高兴:这次海子

  

  舆却被我套上了。若不这么将他一恐吓,他已受了冯润林的气,门房又将我发作的话告诉了他,正在一肚皮的牢骚,他不趁这事给个大钉子我碰吗?事情办不成,没什么要紧,但教我对林巨章面子上如何过得去?他本无意投诚,是我在他家极力怂恿,也无非想多引进一个人,多一分劳迹,以后做事多一个帮手。如果办不好,弄得他两头不着,那我才真个没趣呢。且去送个信给他,也教他欢喜欢喜!章四爷回到中涩谷,将经过情形对林巨章说了,林巨章自是感谢不尽,商议回电话给海子舆。

  大抵天下的事,只要有这种思想,便十居八九有这种事实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