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他。不料那人却走得甚快,幸亏二人也有这个赶路本领,远远的只不脱离,看他走人泰安栈里,子东也跟进,追上叫道:“浪夫兄,我们幸在此地相逢,千里故人,不当绝我们太甚!”那人回过头来,果然是黎浪夫。当下浪夫听子东说到这话,只得应声道:“仲亮兄,我并非绝你,只为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是各赶各事的好。”子东道:“说那里话,我们志向一般,只做的事不同,难道从此就不算了朋友么?我开了个小店在此,你也不须住客栈,就屈驾在敝店小住几天罢。”浪夫停了一会道:“也罢,我就打搅你几天。”三人同到棋盘街,浪夫只见金字招牌写的是“兴源洋广杂货”,原来房子甚是宽敞,前面挂满保险灯穿衣镜之类,后面四幢楼房,布置得极为幽雅。浪夫放下皮包坐下,子东不免吐露真情道:“我们是改名换姓的,切休再称旧号。”浪夫嗤的一笑道:“好好的为什么改名换姓?”子东道:“实不相瞒,我为经营仙人岛一事,不得已改了名姓,浪兄休得见笑。”浪夫不语,子东又问他在汉口,是什么举动?浪夫那里肯说。就此住了几天,浪夫向子东借钱,子东给他一千块钞票。
  这日浪夫出去,当日不见回来,一连五天不到店,子东猜他已往别处去了,只得置之不问。却见报上载湖北出了一起案子,正法了几位知名之士,现在还访拿余党。子东告诉子弼道:“我看这起案子,一定有浪夫在内,他如今和我们生分了,所以不肯告诉我们。”子弼点头称是。话言未了,外面递进来一封信,子东接着看时,原来是寄给黎浪夫的,子东问那寄信的人,原来放下信便去了。子东看那信面没有下款,有些疑心,私下拆开看时,原来是叙说缀红妹已遭惨死,隐不肯轻易一击,当想个法子,出其不意,才是大豪杰,如能来时,觌面商量,比信札往来,尤其稳便。下款是慕隐启事。子东道:“咦,这名字定是两个女子,难道如今又出了什么女侠不成?等浪夫来到,倒要问他个明白。”子弼劝道:“不必,这是人家的秘密事,问他时定然不肯说出,徒然招他的忌,甚至闹出别的乱子来,不大稳便。”子东道:“是。”随将那封信,依然封好了口,撂在一边。
  正想出门,忽然瞥见浪夫昂然而入,问子东道:“今天有人寄信给我没有?”子弼答道:“有的,方才寄到,我们替你收在这里。”浪夫道:“请即取出给我。”子弼赶忙把那信取给浪夫,浪夫接信在手,翻来覆去,先看了几遍,然后拆封,看完,便向子弼讨个火来烧了。子东忍不住问他:“这信说的什么事情?要这般秘密。”浪夫道:“论理你们二位,虽然不是同志,和你说了,却也不妨。这就是你会见过的那宁孙谋、魏淡然的夫人,他两位虽是闺阁中的女子,倒能做些惊人的事业,叫那一班须眉丈夫见他,还要让他三分,二位只听他将来的英名便了,不须细问。我要到北方游历一趟,就回东京。承情所借的钞票,缓日奉赵。”子东道:“说那里话,你我朋友通财,那有要还的理。”浪夫道:“不必客气。”拱一拱手,扬长而去。子东、子弼赶出店门送别时,他已去得远了。列位看官,可晓得那慕隐到底做的什么事?如何认得浪夫,缀红又如何惨死,这个疑团黎浪夫既不曾说,做书人只得把来补叙一番。
  且说前回宁、魏北上的时候,慕隐、缀红送到江干,洒泪而别。自此朝占鹊喜,夕卜灯花,只盼夫婿高中元魁,就是万分荣幸。但那春寒料峭,寂寂香闺,衾底灯前,不知感了多少离情别梦。幸而他慈母康强,哥嫂雍睦,家庭之间,十分和顺,等到放榜时节,契辛预先遣庄丁到镇江去买了一分报,专送家里。慕隐、缀红听得报来赶忙去看,契辛已经看过,连忙说道:“恭喜大妹夫中了进士了,而且高魁,愚兄的眼力何如?二妹夫又抱屈一次,下回亦定然高捷的。”慕隐脸上,登时有了喜色,缀红却闷闷不乐。后来接着宁、魏二人的信,才知道淡然也留在都中,想做些绝大事业,二女不胜之喜。从此契辛有了都中消息的关系,便天天看报,果然见了许多行新政的上谕,又见淡然也赏了五品京衔,以为不久飞黄腾达,自己与有光彩。慕、缀自不必说,欢天喜地的,互相庆慰。谁知不多些时,又接着宁、魏二人的信,内中写得甚详,说是微窥圣意,不甚以我们改革为然,而且京官里面,忌的人多,恐怕祸生不测,须得早早打算躲避,恐怕连累妻孥,不大稳便。契辛见他来信,如此说法,只道他胆小过虑,不以为意。还是缀红见得透澈,说道:“中国有这些阔大老官,那里用得着新进士行什么新政,况且淡然不过中了个举人,马上就赏了五品京衔,人家见他们这般得意,自然恨如切齿,定有大祸在后,我们不可不防,还是依着来信的话办去为是。”契辛道:“万不至是,就有些风吹草动,我能庇护得你们,且免愁烦。再者,这信上的话,千万不可叫母亲知道,倒叫他老人家担心。”慕、缀唯唯答应。
  慕隐被缀红说得心动,就也想预备个避难的法子。二人先把脚来放大了,想操练些武艺,以便将来到处去得。不上一月,上谕下来,命各处捉拿宁、魏余党,契辛才佩服他妹子的先见。陈府和宁、魏结婚,是到处皆知的,就有本城的差役,时来索诈,幸而圣恩宽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