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宏尸弃于河中。各自回衙。忠将此事,修本进京,并将白圭解献,不题。
却说吴县知县,将美玉收监后,总捕小姐不着。正要提美玉审问,忽见禁子慌忙来报,说监内重犯张美玉,今早身故。知县闻报,惊曰:“小姐未获,该犯已死,如之奈何?”遂使人告刘元辉。
却说刘元辉,正在家中纳闷,忽有京报至,报其子刘忠,点了福建巡抚,于是心中大喜。忽又有知县使人,来说美玉之事。元辉曰:“此等奸徒,恨其死不早也。我那辱女,听其自去便了。”使人将此话,回复知县,遂将此事按下。
却说张宏之仆中常,来到苏州时,美玉已死多时了。中常只得觅寻美玉尸身,用好棺木盛了,搬回家中。时家中奴婢四散,财帛一空,只有僮仆来安,独守家中。中常伤感不已,遂葬美玉。葬毕,有自福建来者,询知张宏之故,只得请僧追修,凡四十九日。即毕,乃将其家庄田,均分与张姓贫户。遂与来安,同隐巫山寺为僧,后皆化身成佛。此是后话。
且说秀英小姐,逃出南门,进退无路。又恐家人看见,只得随路奔逃。因思美玉,才貌世所罕有,况且有意于我,岂非天缘!不如先往江右待他,未尝不可。但是,现今着差捉拿,倘一旦拿获,倒也皂白难分。正思虑问,又自解曰:“然以张生之才,亦不至于殃及其身。”于是,主意既定,遂决意往江右。且喜手上,有金镯一对,足为路费。恰遇一回头轿子,往九江的。秀英乃以银两,雇了此轿,坐到九江。算还了轿资,遂去轿而行。
未及数里,脚已疼痛。欲再请轿,又无处去请。正无可奈何,只得在亭子上,打坐片时。忽有二人,亦来亭上歇息。
秀英乃起身问曰:“兄等是哪里人氏?因何到此?”
那人曰:“我等是湖南人氏,乃同胞兄弟也,姓危名德,弟名云,俱在巡抚衙门走动。今奉差往苏州,公干回来的。请问相公,尊居何处?”
秀英随口答曰:“我乃吉水人也。”
德曰:“相公声音,似苏州人氏。”
秀英又随口答曰:“我自幼随父,在苏州读书,所以声音相似。”
德曰:“请问高姓?”
秀英诈曰:“姓张。”云问曰:“贵县有一张庭瑞老爷,想必与相公相识。”秀英曰:“尔问他则甚?”
云曰:“此人与我相善,故问之耳。”
秀英乃微笑。德曰:“莫非就是相公?”
秀英笑曰:“既然相善,何反不识?尔问我何事?”
德曰:“向闻相公高中,今何不在京会试?”
秀英诈曰:“适从京都转身。今日船到此间,被风浪所害,幸得小船相救,几乎性命不保矣。今孤身在此,将欲起岸返舍。”
二人齐声曰:“我有一船,往湖南去的,到得芦溪。今阻风在此,相公何不顺便,搭我船去。”
秀英闻言大喜,正合往张生家路途,乃曰:“既承二位相爱,足感盛情矣。”
于是,遂与危德兄弟下船。时南风已息,即行开船,望上流进发。危德兄弟,讹以秀英为庭瑞,在船十分敬重,乃空一床好铺盖与秀英睡,兄弟却作一床。
于是,说说笑笑,德曰:“相公还记得,吴城河下杨小姐么?”
秀英不解,乃曰:“我不知甚杨小姐。”
云曰:“相公好负心也。小姐自从那晚与相公,和诗订约后,转到衙中,时时切念相公,只望禀明大人,以成好事。不料大人见怒,将小姐遂下古井。幸得王大爷救出,避难山中。后又有山贼,劫入村中。小姐奔难,又被大人看见,以车载回。却又有一船缘故,左右与相公说了罢。”正是:
自己忧思大,别人故事多。
未知说甚缘故,且看下回分解。
第八回 说新文绝断刘园约 讲道德掩倒吴江盟
话说危云谓秀英曰:“还有一段缘故,左右与相公说了罢。”
秀英曰:“愿闻。”
云曰:“正月间,有一人,不知何处奸徒,冒了相公名字,到我大人衙中,前来就亲。相公在吴江,与我小姐唱和的诗句,他竟一概知道。我们大人,原不识相公尊容,竟被那奸徒冒认了。成亲之时,在洞房中,被我小姐识出面貌,使婢禀知夫人。夫人大怒,即着长沙县,锁拿奸徒审问。正要定他死罪,奈我大人不忍,遂令知县将他放了。可怜我大人、夫人与小姐,为着相公一人,作了几多故事。相公却将此事,抛开一边,安然自图功名,好负心也。”秀英闻得此话,引动自己情由,不觉浑然泪下。
德曰:“相公不必伤心,我大人将欲使人造府,请相公就亲。因恐相公进京去了,故未请耳。今幸相遇于此,敢请相公同往湖南,早成好事。”
秀英闻言暗思:“那吴江小姐所遇的张生,莫非是花园的张生?但此等人物,不可多得,必是他无疑矣。”
乃诈应曰:“我自京转,必须回家告知,然后方可应召。”危德应诺,自此更加敬重。
坐间,但见秀英面带忧容,危德曰:“相公在此寂寞,待我说个新文,与相公解闷。”
秀英曰:“愿闻。”
德曰:“苏州城外东郊,有一刘元辉老爷的小姐与婢女,在花园内看花。有一书生,与相公同姓,因寻春入他花园。见了那小姐,就写诗一首。那小姐却将他诗句抹去,又在围墙外,写诗和他。次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