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肃顺在宗人府内,接了圣旨,便十分愤怒。大声对载垣端华二人骂道:“都是你们这两个饭桶,不听我的话,把事情弄糟,累得大家白送了性命,当初皇帝死的时候,我劝你们,先把国玺偷出来,再行调动兵队,看住懿妃和皇子,不放他们进京去。一面下上谕,革去恭亲王荣禄一班人的职,剥去他们的兵权,然后回京行事。总是你二人胆小,不敢动手,将那国玺被懿妃藏住,反让他们凶起来,又放他们回去。和恭亲王荣禄从容布置。我又守着那笨重的金棺,比懿妃迟到北京三天,坐令大好的机会,被你二人断送,还闹得砍脑袋的罪名,都是你们害死我了。”

那肃顺口口声声怨恨载垣端华,载垣端华这时已万念俱灰,无言回答,便由肃亲王华封,与刑部尚书绵森,将他二人押到宗人府空屋子里自尽去了。这里肃顺由睿亲王仁寿,刑部右侍郎载龄,押着他出宗人府,出了顺治门,直奔菜市口那沿路瞧热闹的人,人山人海,见肃顺身肥面白,因在国丧期内,穿着白袍布靴,反绑着坐在大车上,口中大骂皇太后。道旁的小孩,都指着大车,欢呼道:“肃顺,你老贼,也有今日啊。”

还有许多读书的人,听说肃顺杀头了,便大家呼朋引类的坐着车子,带着酒菜,到菜市口去瞧热闹。由骡马市大街起,直顶西鹤年堂门前,都聚满了人。宣武门大街,彰仪门大街,也是人头攒动,真不知有几千几万。更有些人,见肃顺坐的大车走过,便抓着泥土,向肃顺的脸上掷去一霎时那肃顺一张白白胖胖的脸上,堆满了泥土。那菜市口三叉路上,安设着一个芦席棚子,棚子里供着当今皇上的万岁牌,肃顺的大车走到棚前,就有几名侍卫,将他拉下,推到棚前,喝令一声,叫他跪下,肃顺哼哼冷笑,对侍卫们说道:“我是赞襄政务大臣,受先帝顾命之恩,被奸人陷害,我怎能跪?”

侍卫们哪由他分说将他按在地下,算是叩过头,便推出棚外。到行刑的地方,叫他跪下,肃顺仍是不跪,那侍卫又将他按倒,肃顺又破口大骂,还拿十分龌龊的话,骂西太后。睿亲王仁寿,与刑部尚书载龄,见肃顺骂得太不成话了,便叫刽子手拿刀口搁在肃顺的嘴里,舌头也割断,牙齿也磕落,他满嘴流着鲜血,还是骂不绝口。睿亲王仁寿便叫刽子手赶快斩决,刽子手奉谕之后,也等不及时辰,便举起虎头大刀,嚓吃一声,把肃顺的脑袋砍了下来。顿时两旁街道上瞧热闹的人,都欢喜震天,如雷贯耳,人人喝采,无不叫快。正是:善恶由来终有报威权何必苦相争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皇清秘史 第八十一回 为国除奸肃顺授首 吊民伐罪左李封侯

话说众人正在喝采的时候,忽然从人丛中走出一个少年人,跪在睿亲王的马前,脸上流着眼泪。睿亲王问是什么人,那少年自称是已故大学士柏俊的儿子。他愿出一千两银子把肃顺的头买回去,祭他屈死的父亲。睿亲王也知柏俊也遭冤枉,又看那少年哭得悲痛,便答应了他。那少年拿出一千两银子,赏了刽子手,捧着肃顺的头回家去。请了许多亲友,来看他祭人头。说起那柏俊,在咸丰八年的时候,官做到内阁大学士。他虽是一个旗人,很通文墨。学问也极好,为人亦颇讲道德,又是翰林院出身,所以常常放主考。真算是门生弟子满天下这一年,刚巧又派他做了北闱的主考,考完之后,榜发出来,便有人告他,说他得了贿赂买通关节,将一个唱花旦的戏子,名叫平龄的,中了举人。柏俊他原不知道平龄是什么人,与平龄又素不相识,那告发柏俊的人又说柏中堂的儿子,与平龄要好。所以买通关节,取中了的。其实平龄本是一个旗下人家的公子哥儿,素来最爱唱戏,九城的票房,平龄常去玩票,名声很大。但是在他们旗上原算不了一回事,况且平龄既是捐了监生进考场,不讲什么出身,只看文章如何。无奈那肃顺与柏俊有仇恨,又正在专权的时候,他便借题报复。这便叫做公报私仇。肃顺便在咸丰皇帝面前,说了许多谗言,非杀柏俊不可。那咸丰皇帝听了肃顺的话,有意要兴大狱,就把柏俊发交刑部审问。又将同时北闱的同考官,一齐交部严讯。从同考官起,直到举人,杀头的有五六十人。那时只有一个副主考朱凤标,因害眼疾请假,未曾入场,只革了职,逃了性命。最可怜的柏俊,被捉到刑部,关在监狱之后,审问了几次。那刑部尚书因为告发的人,说是柏俊的儿子,与平龄有关系,便要捉柏俊的儿子来审问。柏俊家中,本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是工部员外郎,二儿子尚无官职,在家里读书。柏俊的夫人,原配已死,现在是一个继配,那小儿子是继配生的,继配夫人听说刑部要捉她儿子,便将大少爷叫回家来,对大儿子说道:“刑部要捉你兄弟去,与平龄对质,你兄弟年纪太小,如何能到刑部去,所以同你商议,不如你到刑部,一来可以救你父亲;二来可以救你兄弟;三来你是现任的正部员外郎;四来你去自首,可以罪减一等,说不定可邀特赦不知你肯去否。”

柏大少爷听他继母之言,甚为有理,他又是一个天生纯孝的人,便挺身而出,到刑部去自首,可恨那肃顺,不但要杀柏俊的本身,而且还要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