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一个个都要办他,不揭他一层皮也不算。大家听见,面面相觑,再看赵泽长,却坐着不动,冷洋洋的样子。赵友道早已按捺不住,也发了话道:“这真奇怪,又没有那个碰他,那个掐他,他不过怕目生,哭了,值得甚么事,就是我冒失,也算不了什么大事,你儿子做总督,做宰相,是周瞎子封他的,等到北京里皇上封了他,才算是真的呢。到那个时候,我就预备这层皮给他剥,现在还早,难道也可以预支的吗?”奶奶听见,益发生气,无明火足有一千丈高,一脚跨出屏门,戟手指着赵友道骂道:“你这个杂种,你还有理,你是那里的杂种,快快滚出去,我们不希奇你这本家,现放这儿子,要做大官,本来像你们这般少皮没毛的下流东西,算什么,你还强嘴,我今天就刷你两个嘴巴。”同坐的本家,早已动了公愤,一齐出位嚷道:“奶奶骂人,要分出个轻重,不犯着牵枝带叶的,老三得罪了你儿子,我们没得罪他,你说话也要放明白些。你儿子现在还没有做官,就是做了,也不能剥本家的皮,你放明白些。”奶奶益发大怒道:“我的儿子做大官,周先生算定的,难道还有假的不成,不是我说句小看你们的话,你们家里,没有镜子,尿盆子是有的,也拿出来照照,你们那模样,别说是没有做大官的,就是随便什么小官,也不配,好容易俺家里出了一个好孩子,你们不狗颠屁股的献些殷勤,反倒作践起来,可知道你们都是一班贱骨头,万劫不得翻身的。我同你们说开,从今后,你们不要到我大门里来,我也没有这些本家,咱们两罢开交。你们快滚到自己家里去,装 献尤グ铡0痴饫锩挥心忝堑淖弧!贝蠹叶际瞧叻叩模褂辛礁觯攵丛绫徽远髌杖白。蠹矣挚纯凑栽蟪ぃ赐廊艘谎痪湟膊凰担还茏糯籼蠹冶愕剿媲埃盗司洹袄洗蠖嘈涣恕!闭栽蟪ひ膊桓宜凳裁矗皇欠⒄蠹乙膊焕硭黄鸲己辶顺隼础U栽蟪ぴ诤竺妫萌菀渍趿艘痪涠圆蛔。裁挥兴偷酱竺拧?
  大家到了门外街上,一路谈谈讲讲,都气往上撞,道:“我们从前也就晓得这个女人泼辣,可不晓得这样,这可是领教过了。”又一个道:“他口口声声说他儿子是大官,是怎么一回事?”一个道:“是周瞎子替他算命,恭维他的,他就当了真,你不看见贴在墙上的红贴子,就是命单。”赵友道道:“怪不得,他口口声声说儿子做大官,原来是周瞎子说的,真正是瞎话。”赵恩普道:“我也懂得些,这个八字,并不见好,恐怕没有甚么出息。”又一个道:“有出息也罢,无出息也罢,倒是这位奶奶,怎么五十多岁的人,还会养儿子,这可不是奇事么?”
  又一个道:“这事怕靠不住,况且五十多岁的女人,生孩子一定艰难,听说这奶奶极是容易,一发动就生了下来,到了三天,奶奶已是满地乱跑,就算是他身子好,也还不至于此,况且一点奶没有,又安知不是那里抱来的呢?他别忙,我们慢慢的打听到破绽,我还要告他异姓乱宗呢!但是一样,我们今天约会一下,以后可是大家别上他的门了,要是有了凭据,我们大伙儿商议着办罢。”一路说着,到了三岔路口,各人分道去了。
  如今单说赵泽长见奶奶把本家都骂跑了,心上也有点过意不去。正待数说,又怕奶奶蛮泛,只坐着不动。那知奶奶还不答应,又怪他不招呼孩子,如今是脸都吓黄了,可怎么好,这些混帐本家,以后可不许他们进来,况且我们又不靠着他,都是他靠着咱们,趁早割开,免得以后时常来纠缠。最可恨的,是那个小伙子,他竟同我顶撞起来,真不晓得是什么东西,你想我们这大官大府人家,可容得这般东西到这里瞎闹么。一时数说个不了,赵泽长也是听一句,答应一句,等到奶奶说完了,后头又把桂森送了出来,奶奶去逗着他笑,泽长才招呼人,把厅上收拾了,心上也觉得很对不住本家,但是惧怕奶奶,也不敢去惹是招非。果然从这日起,就同这些本家断了。光阴如箭,却早又是三个年头,桂森已是十三岁了。一本《三字经》,刚刚念完,还是一半夹生的,因为泽长过于溺爱,每天到书房里,不过一点钟工夫,上了两句书,念过几遍,记得也好,不记得也好,就得放学。过上两日,不是头痛,就是脚痒,又搁下来,先生又不许多开口,怕得罪了东家,东家还是屡次招呼先生,叫他带松些,怕委曲了孩子。有时先生也对东家说过一二次,东家总说是命好,不在乎一定念书,到了时候,自己就会明白的,所以先生也就乐得消闲自在。一日赵泽长坐在家里,忽然长工进来说,有一个人要见你,赵泽长道:“什么人?”长工道:“不晓得,问他姓什么,他也不肯说,说你大爷见了他,就晓得了。”赵泽长道:“是怎样的一个人?”长工道:“身上褴褛的很,同叫化子也差不多。”赵泽长满肚子想不起这个人来,只得慢慢的踱了出去,走到门口,耳边只听见叫了一声大爷,泽长抬头仔细一看,不觉吃了一惊。不知究是何人,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回
  山穷水尽洪士仁犹作补牢心
  喝雉呼驴赵桂森初试牧猪戏
  却说赵泽长到了门口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洪士仁。只见他穿了一件蓝布大褂子,两肩上已补了两块,脚下一双鞋,也是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