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个有钱的主儿,就多化两个,也不要紧,我拿了你二十吊钱,我照样去办一个,通城里我还找不到呢。"长工又央告旁边看的人来说情,好容易赔了十二吊钱,长工就打发一个人回去取钱,桂森已是把脸也吓的雪白了,长工妈子亦不敢埋怨他,等了一回,取钱的来了,给了十二吊钱,方才起身。卖水果的还是满嘴叽咕,桂森亦同没有听见一样,但是经了这一吓,却也稍为收敛了点,又迤逦着走去,见东西就要买,两个妈子,两个长工,手里已是拿不了。忽然走到一个赌摊子前头,桂森便站住了脚,看见来了几个人,抓上一把钱,一回儿被那个摆摊子的收了去,有的照着他的数,赔他一把,桂森看了一回,心里奇怪,便问跟去的人道:"这是什么玩意?"长工道:"这是赌钱,小爷真是没出来过,不曾看见。"桂森道:"为什么他拿了这个人的钱去赔那个人呢?"长工道:"他输了,就把他的钱收了来,那个赢了,就要赔他的。"桂森道:"怎么就晓得他输他赢呢?"长工道:"他是三颗骰子,耍两个一样,下余的一颗轮点子,哪个点子大,就哪个赢,你瞧这一把,不是两个二,一个四么,你看这个人,不是两个三,一个五么,这就是五的赢了。"桂森看了,果然不错,心中大喜,也要去赌一赌,无如长工带的钱都用完了,大家凑起来,不到二十个钱,压下去,一把赢了,桂森大喜,教他一齐放上,又掷一把,却是输了。
  摆摊子的道:"对不住了。"就一齐收了回去,桂森道:"很有趣。"站住了,很看了一回,方才走到别处去,一直到天色将晚,方才回家,长工妈子一齐送到后进,方才各散。
  过了一日,桂森便叫人去买了几颗骰子,照样的玩起来,先前不过两个妈子,你押一文,我押二文,桂森没趣,又把长工唤进来,一连玩了三天,觉得没有什么大意思了,便打听道:"除掉这个,还有别样玩法么?"长工道:"多哩,还有赶老羊,也好玩。"桂森叫他把里面的道理说明白了,又玩上三天,觉得也不过如此,便又无精打采起来,人家赌钱是要赢,他却是想输,他说输的滋味比赢得好。无奈长工妈子们,都没有大注,一天到晚不过输上二三百个钱,觉得无味。长工妈子们,见他没趣,只得变了法子,哄他玩。又过了几天,把这些打牌九、摇宝都会了,就又改丁样子。又歇了六七天,桂森看他们总不肯多押,心里奇怪,不免问道:"你们这些人,没趣的很,这样好玩,为什么都不高兴,只放上三四个钱呢?"长工道:"小爷不知道,我们是赢得起,输不起的。"桂森道:"是什么缘故厂长工道:"我们一月,只有几个钱,家里老婆孩子一大堆,都靠着吃饭穿衣,要是我们赢了,自然是极好的,倘或输了,这一家子不就喝西风么?"桂森皱着眉头道:"那可难了,那可难了,照你这样说,谁是输得起的呢?"长工道:"像小爷,你可是输得起的。"桂森道:"我自己输给我自己,有什么意思呢?此外呢?"长工道:"输得起的,要外头找就多了,就如咱这街上蒋四侉子家,城门口沈二棒槌家,布政司街韩胡子家,将军庙街杨秃子家,曲水亭陈老四家,按察使街卫跷脚家,这些人都是老大的家私,要是他们来赔你小爷玩,才好呢,是没有得说的了。"桂森听了大喜便想找这些人来赌,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回
  纵聚赌日趋下流延合婚再申前说
  却说赵桂森听见长工说出许多不怕输钱的人来,满心观喜,又忽然踌躇道:"他能输钱,是极好了,但是他如何肯到我家里来呢?"长工道:"这有个道理,你小爷怎么不到他家去呢?
  你小爷先去拜了他,他再来拜你,彼此熟了,自然是长来长往的了。"桂森听了点头,默默不语了一回,便叫把摊子收了不赌,回到房里去睡了一夜。
  次日起来,便同爹娘说,要出去玩耍,赵泽长只得又叫长工跟了出去。这一趟,桂森也不买东西,也不打红碗,一径叫长工同到先说的那几处去拜望,也有见的,也有不见的,都是一班小爷,出来陪着,也有比桂森大一二岁,也有小一二岁,说笑了一回,便依着旧路回到家里,对他爹娘说是去拜朋友。
  赵泽长问是什么人,桂森又说不上来,还是长工进来说了一遍。
  只见赵泽长皱了一皱眉头,也就罢了。当晚各散,果然不到几天,蒋家的儿子叫蒋珍,沈家的儿子叫沈清,又一个叫沈诚,韩家的儿子韩有德,侄儿韩百福,杨家的外甥朱子桂,陈老四的儿子阵喜官,都先后陆续来回看。奶奶听见,早就叫人预备点心,又买些果子,叫各人的跟人带回。从此以后,不是你来,便是我往,更没有工夫念书了。到了过年的时候,桂森便于大年初一这一天,先到各家去拜年,又约定初二在家恭候。到初二这一天,大家都到桂森家里来了,谈了一回闲话,就说起耍钱的话来,大家都是十五六岁的孩子,晓得什么,无不兴高采烈,当时搭开桌子,就在赵家赌了一天。桂森赢了百十吊钱,因此格外得了趣,又因他们都是大主码,不是一吊,就是八百,比起那班长工,自然是大不相同了。从此便你约我,我约你,不是你到我家,便是我到你家,一天一天的,早已到了灯节过后,那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