亩、鱼荡一二十处、桑田百余亩,征取花息用度。
  住宅前后买添房屋地段,创造一所花园,种植花卉树木,小池养鱼,静室读书,不时延请刘浣等旧日相知闲谈小酌,适趣陶情。
  不觉又早是深冬时候,十二月初旬,连日严寒阴冻,忽然彤云密布,劲风威冽,飘飘降下一场大雪。刘浣在家无兴,骑了一匹驴儿,拿着一顶雨伞,跟随一个苍头径出城,到瞿天民花园里来。二人见毕,就于书房中坐地,围炉饮酒。
  忽闻得一阵香来清幽扑鼻。刘浣道:“这一种清香,平欺兰麝,妙不可言。”瞿天民笑道:“此绿萼梅也。”令苍头推开了两扇柳条窗,二人倚窗而看。原来窗外一带竹屏,屏外有数十竿修竹,几树梅花。这香气从窗外随风而入,二人看了梅雪争春,十分可爱。刘浣道:“玩此佳景,可无一言以寄兴乎?”
  瞿天民道:“甚妙,敬闻佳作,不佞愿尾后尘。”刘浣援笔立就,题《雪梅》一首。诗云:
    造化推排力自强,非关着意占年芳。
    繁香乱雪虚埋没,倾国人知有此香。
  瞿天民反复吟诵,正称羡之间,忽抬头见西北上远远一带火光冲天而起,失惊道:“这火来得利害,一带相连有数十丈之远,好怕人也!”刘浣看了跌脚道:“不好了,这火正在城内西北上,与我家下不远,若有疏虞,如何解救?”急辞了瞿天民,出门跨上驴儿,挥鞭纵辔飞也似去了。那苍头也不顾命的跑去。瞿天民诗兴索然,令家僮收拾杯盘,就于书房内宿了一夜。睡不宁贴,鸡鸣时就唤瞿助进城探望。直至午牌时分,瞿助喘吁吁回来报说:“城里童姑巷口昨日午后火起,直烧至延宁寺旁,今早辰时才得火息,四围远近共烧毁千余间房屋,打坏折损者不计其数。”瞿天民喝道:“这蠢才,紧要的话不讲,且讲那海盖的事!刘相公与耿大叔、濮太公家下无事么?”
  瞿助伸手道:“多分是一片光了。”瞿天民骂道:“这狗才,怎的是一片光?”瞿助道:“连接数里地面烧得尽绝,不是一片光,难道是一片毛?”瞿天民听了,不胜焦躁,急离家飞奔入城来。只见烟尘飞绕,焦气难闻,连片的层楼迭屋,烧做五七里瓦砾之场,但听得儿啼女哭,喧嚷之声不绝。先从耿家空地上来,远远见耿寡妇母子蓬头垢面,立于土墙下,监管着一伙人掘泥掀瓦,寻取物件。耿宪一见了先生,放声啼哭。不知瞿天民怎生宽慰,且看下回分解。


  



第八回 舞大刀秋侨演武  拜花烛耿宪成亲


  诗曰:
  安居奋励不忘危,命驾先将尺素书。
  女貌郎才应配合,乘龙端不辱门楣。
  话说瞿天民见宪儿啼哭,不胜凄婉,抚背宽解道:“回禄大难,系于天数当然。况千余人家俱为灰烬,何只在尔一人,不必悲切。”濮氏向前施礼道:“寒门不幸,遭此大变,外有百余处房产,并家下箱笼、文券、衣饰、家伙等项,尽皆烧毁,寸草不留。况兼儿媳病危,睡于篷下呻吟。韦亲家又被朝廷提问,老父亦遭回禄,教我孤儿寡妇何所倚仗,怎生过活?”说罢,悲咽不止。
  瞿天民道:“事已至此,徒悲无益。但这灰沙泥土之中,非安人与令媳栖身去处,急移至舍下将养。这里事业,我自着人料理。衣食使费之类,鲰生尽可供给,安人且省烦恼。”濮氏拜谢。
  瞿天民又去探望刘浣、濮太公已罢,即抽身连晚回家,令家僮洒扫三处屋宇,打点牀帐桌椅完备,次早雇了轿马,接三家宅眷出城。瞿天民迎接濮太公等入客厅坐地,婆媳二人自迎众女眷们入后厅来,一一行礼已毕,当日安排酒席,为三家解闷。酒散后,因耿、濮两家人多,留在南首大厅内安顿;刘家人少,留于花园内小厅安顿。各送柴米油盐菜蔬等物,一应费用不缺。每日价轮流差人入城,帮助三家清理地界,淘洗毁物。不觉忙忙地过了月余,这濮太公因忧郁成病,耿宪的浑家惊后瘵疾愈凶,瞿天民用药疗治不痊,一老一幼相继而亡。一切殡殓之费,皆是瞿家支值。
  看官,你道耿寡妇、濮太公偌大家私,为何火焚之后使一贫如洗?若不是瞿天民周旋看顾,难免饥寒之惨?原来城市中富户人家,专一置造屋宇店铺,征取租息,迭利起家,甚为容易。或遭荧惑之变,不留得房产时,贫而不振者多,不如乡村富室置买的皆是田园地荡,利息虽微,却是水浸不滥、火烧不毁、贼偷不去的勾当,起家虽系艰辛,只落得坚而固之,故乡野村落的富家,若生得子孙诚实的,到底坚久。又一人讲道:“这是迂阔之谈。人生天地间,死生有命,富贵在天,那分得城市乡村,易穷难败?比如村落中住宅,终不然铜板铸成,不该有火烛的。还不知那孤村僻野人家的苦楚,终朝虑盗,彻夜防贼,焉能如城市中快活?”
  看官,这议论你道是么?看起来也是一理。然人生贫富成败,自有个命在那里,纤毫也强不得的。
  但看自古及今,务实者稳,侥幸者险。比如那村落人家,虽是一夫一妇的,也有几间栖身茆屋,当心在意,失火的少。设或有火烛之难,亦不致延烧他屋。便有盗贼窃发,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