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了。纵使长条似旧,怎猜做陌头垂柳。他只道我还似当时哩,那知道,腰细渐渐惊秋了。相公一向在何处?敢他也忆着长安么?”奚奴道:“相公参谋淄青,长安不见,每日生愁。今烽火少停,故此遣小人,赍百金,特地相投。”柳姬道:“我出家人,要这金来何用。”奚奴道:“权作斋供,相公回来,另有区处。”柳姬落泪道:“知他儿时回归?”奚奴道:“且免愁烦,归期只在清秋了。相公颙望回报,夫人作速写书。”柳姬道:“我也把鲛绡一幅,写诗一首答他。”悲吟一回,说:“我这首诗,管着许多心事,新怨旧愁俱在中,写道:‘杨柳枝,芳菲节,所恨年年赠离别。一叶随风忽报秋,使君来时岂堪折’。”奚奴道:“看你这样文才,何减苏惠,只是俺相公须不比窦安南。相公近在河阳,夫人不如去那里相会。”柳姬道:“这般时候,我孤身怎么去得。奚奴,你把这鲛绡带去罢。”奚奴道:“小人去就对相公说,夫人别后,梦断双蛾,犹如春后之柳了。”柳姬道:“到他来时,知我可还在么?”奚奴道:“小人晓得,叫我相公早办归身就是了。又一件要紧事,似你才貌,就是剪发毁形,犹恐招人耳目。比如那六祖,隐于猎家,一十九年,今后更要深藏些才是。”柳姬道:“你说的极是。只怕你相公要淹留哩。”奚奴道:“相公也只无奈,小人去了。”柳姬道:“你再说与相公,休虑我消瘦,虽现出家,却不知愁。”奚奴道:“晓得,俺去也。”忽老尼走来,说道:“师弟,你自入寺来,颇能摆落,今回却为何啼哭?”柳姬道:“韩郎遣信到此,不觉故态复萌,情缘难断。”老尼道:“这练囊是他寄来的么?”柳姬道:“正是。”老尼道:“你将何物答他?”柳姬道:“他寄我白金百两,囊上是一首诗。也寄一首诗答他。”老尼道:“将近授衣时候,你何不寄征衣去。”柳姬道:“纵欲缝裳,知他近来肥瘦如何?”老尼道:“相公既有信来,便不忘你,也就归了。”
正说话间,只见沙府中沙虫儿到来,说道:“老师父,沙府太奶奶生日,要诵莲花经。闻你有个新来徒弟非空师父,请你二人到府中去。”只见柳姬扯过老尼,背地说道:“师兄,还是去好不去好?”老尼道:“太奶奶平日好善,他老爷原是吐番大将,归顺我朝,近日立功陇西,十分得宠,怎生违得他。”柳姬道:“如此领教。”老尼转身道:“大叔,拜上太奶奶,自当奉命。”沙虫儿道:“俺回复去便了。”转过法云、慧月两个徒弟来说:“你们在此做甚?”老尼道:“这囊中是韩员外寄他夫人的白金百两,你们可收进去。”法云道:“待我来拿一拿。”拿起,却跌倒在地。说:“不好了,我怎么动弹不得。”慧月说:“你从来强健,今却怎的。”法云道:“这叫做财多身弱。”慧月说:“待我来拿。”也倒在地,说:“不好了,我待要死,快买杪板。”法云道:“却怎的这般说?”慧月道:“这叫做财旺升官。呀,这囊上原有字,我们若识得的,就收这银子。”法云道:“拿来我识。”故意沉吟一时,说:“金子是我的。”慧月道:“你一字不识,怎生要这金子。”法云道:“一字不识的,才有金子哩。”老尼道:“休罗唣,随我去罢。”按下不表。
且说李太尉,代郭子仪为统兵大元帅,坐整龙骧,雄开虎帐,平定那些鼠窃,如反掌之易,甚是威烈,行见凯歌欢畅了。正是:
卷旗生风喜气新,早持龙节静边尘。
汉家天子图麟阁,身是当今第一人。
他坐在帐中,说道:“下官李光弼,本营州人也。屡以战功,晋位司徒,近如太尉。只为国家多难,禄山始平,思明复起。如今史朝义也已弑父称尊,河洛悉为战场,幽燕是他营窟。蒙主上命俺总统六师,讨平诸镇。李抱玉那里?”李抱玉应道:“有。”李太尉道:“俺取径陈留,你可潜薄河阳。闻得侯节度韩参军部兵,自淄青赴义,但得诸君如此,贼不足平矣。待他来时,再作计议。”
只见侯节度统领军兵,将近大营。侯节度道:“此间是太尉营前。将校们通报,侯节度等到此。”小军报进。李太尉道:“疾忙请进。”侯节度同韩参军进营,参见已毕。侯节度道:“闻得太尉代郭令公,军麾不动,气象一新。真在玉帐之中,图上金城之略。”李太尉道:“节度东方留守,可当节制之师。参军西第称宾,足具先谋之伐。”侯节度道:“愿依左律,一效中鼙。”李太尉道:“下官刻期进兵,专候诸君见顾。节度帐下,有虞侯许俊,义勇之士,何不相从。”侯节度道:“下官带来临淄十万户,即墨五千人,是他为殿,以此来迟。”李太尉道:“下官料此贼,一战必败。败则必奔幽州,已遣仆固瑒等伏兵追击。前哨官,可传令许虞侯,径提一支兵去助他,不须来此。”众军传令已毕,李太尉道:“俺们即此拔营,前到横水,会回纥朔方兵。倘遇贼来,即便接战。众军一齐排队前去。”众应道:“得令。”
且说史朝义营中,亦议迎敌。田承嗣走到帐前禀见。史朝义道:“田将军,李光弼师次洛阳,又新来个侯希夷,他们部伍,十分严整,好生提防。”田承嗣道:“不妨,不妨。输了他也少不得你个平顶冠。”史朝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