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内,你既要鸣冤,求我们转达帅爷,须要确实相告。此乃命案重情,倘有一字虚言,帅爷见怪,我二人担当不起。”谢氏说:“不敢相瞒。因那蝴蝶与我丈夫有旧情,未娶小妇人之先,他们早已约为夫妇,近来我夫因持了这个把柄,前者带酒竟向如花要蝴蝶为妾,还要三百两银子的嫁妆。尤光是不肯舍那蝴蝶丫头,毛氏是不舍银子,敢怒而不敢言,用话把他稳住,暗暗害了。”小姐说:“却是怎么害的?”妇人说:“一日晚间,毛氏叫我丈夫次日一早往上米仓某铺中去取银五百两,这是同着小妇人说的。到了天黑的时候,背着我把我丈夫叫至后园,尤光、毛氏同坐堂中共饮,赏我丈夫许多酒吃。尤光悄从背后用大石击在头上,登时打死,就势撂在井中。就是蝴蝶在旁亲见。次日至晚,毛氏声喊起来,说我丈夫拐去他的银子,将小妇人囚禁起来,意欲饿死,剪草除根,永除后患。多亏蝴蝶偷出锁匙,将我放出。所以急急跑来审冤告状。”

  小姐点头,又问着道:“你伏姑爷是那里人氏?”妇人用手指着道:“就是这镇国府高夫人的家下侄儿。”青梅说:“毛氏待高夫人如何?”谢氏见问,口中叹气,叫声将爷。

  谢氏说:“能还提起当年事,倒叫那无子之人心内伤。高夫人只因无子把侄儿继,把望着知疼着热两相帮。不料娶了这不贤的妇,刚一见面就闹了饥荒。那一日这般如此将刁放,把一个高夫人气了个面焦黄。打闹一场回家去,再也不上麒麟庄。”青梅说:“你们姑爷怎么样?”谢氏说:“瞒神弄鬼两儿央。”小姐说:“伏生江南买的妾,大嫂方才说什么海棠?”妇人说:“将爷即问详中细,听我从头表一场。郁氏莲英青楼女,他本是仁和县里有名娼。风流美貌通诗画,花案头名号海棠。只因暗受情人定,闭门谢客要从良。鸨儿设计将他卖,我那倒运姑爷上了庄。不惜重价将他买,见面之时闹饥荒。碰破脑袋要寻死,伏姑爷口是心非用计诓。一路上虚情假意将他哄,分住前舱后舱。刚至家门出了事,毛如花拿着人家顶了缸。”小姐听毕将头点,腹中暗暗自思量:“听他所言名与姓,一定是野青园中那红妆。”复又开官呼大嫂:“你可知高夫人如今在那里?”那妇人说:“自从那日姑爷死,毛如花送信通知到这庄。高夫人奔至合和堡,看见侄儿哭几场。发引已毕回家去,此后无信音渺茫。去年夏间泛暴水,冲了这附近几村庄。这不是家园宅舍随波去,那夫人伶仃孤苦实堪伤。同着那任妈奔至合和堡,毛如花闭门不纳狠非常。可怜他灰心丧气回家去,听得说拆楼卖木度时光。到后来家无生计贫难过,未知如今流落到何方。”小姐听他言此话,心中又惨又悲伤。想想伏生点点首,念念夫人暗叫娘。三人说了时多会,只见那松梢影里下夕阳。

  小姐把谢氏之言,一一问明,俱各记在心中。见天色已晚,站起身来,说:“就随我们进城,我等见了帅爷,先替你细细禀了缘由,你今晚写下状纸,明白在察院门首喊冤,保管帅爷准状,与你丈夫雪冤报恨。”妇人连忙拜谢。主仆上马,谢氏跟在后面,一同进城。这一来,有分教:管叫尤光的脑袋齐顶而光,如花的玉体如花之落。且看下回便见。







第六十三回 巾帼丈夫不殊包老 飘零湖海重见云英

  却说小姐、青梅趁天晚进城,到了察院,后门开锁进内。晚膳已毕,青梅要往后面去取印,小姐说:“你细细问问,当日在野青园与郁氏分手可有什么信物。”青梅领令,去了一回,捧印回来,放在案上,悄悄道:“奴婢问了姑爷,说就是咱家的回定那上赐的暖玉香圆,独梗双枝,四叶相抱,并蒂交连,根上刻着御赐二字。”小姐点头,遂收拾安寝。

  至次日一早,小姐起身,合城文武都来参谒。小姐早宴已毕,吩咐一概免见,单传知县狄老爷进内,问了此词讼民情。正然讲话,只听外面喊冤之声。狄老爷吃了一惊,小姐吩咐带进来,左右答应,把妇人带进。谢氏偷眼望上观瞧,见上面坐着这位青年元帅与背后站着那个扎巾内侍原来就是昨日所遇之人,遂向上跪倒,双手举状,口内呼冤。小姐吩咐:“接状上来。”中军答应,接来,走至案旁,跪倒,双手高擎望上呈递。青梅走下接来,打千递与小姐。小姐看了一看,即吩咐知县传青衣捕快、仵作,刑具伺候。不多时传齐,叩参了大人,报名已毕,分两旁伺候。小姐抽签唤八名捕役青衣领票一张,速至合和堡锁拿毛氏与监生尤光、使女蝴蝶,赴堂听审。委知县亲带仵作人等至毛家后园井中打捞毛显尸首,验伤有无,速来复命。知县亲领诸人奉命而去。小姐吩咐青衣且带谢氏下去,一边候审。

  刚至已牌时分,俱来覆命。知县亲捧验单,跪呈交令,禀道:“卑职奉令在合和堡毛家后园井中打捞毛显尸首,验明果系有伤身死而后落井。”小姐正看验单,快手青衣交签呈票,案前跪禀道:“小人奉令将毛氏、蝴蝶、尤光拿到。”小姐吩咐带进来。青衣答应回身,退步出去,把三个人鹰雀一般,两边喊堂,将三个人揪至滴水沿前,咕咚咕咚,摔在尘埃。小姐望下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