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珠大奶奶一班姐妹见礼。热闹了好一会,这才完结。丫头、媳妇们送上茶来,两个奶子将哥儿们抱去。
  邢夫人问道 :“环儿同兰哥儿不同你们在一堆儿吗 ?”
  王夫人道 :“还有两处去辞辞行,只怕是刘大人留住他们两个 吃饭罢。本来要交代房子,叫他们今儿就着人来收管一切东西,不然明日一早咱们只顾起身,谁还有人去给他照应呢?”邢夫人点头说道 :“这是要紧的。你明日起身也不用过早,在我这 儿吃了早饭,慢慢上车,不过四十里就到了船上,横竖后日才开船呢。咱们这一别要隔几年见面,多坐会子也好。昨晚上大老爷在这里提起,过一半年也要回去。说起剪子巷的房子,也难以收拾。他的意思也要在你们清溪里的左近找一所房子,不过几十间的就够了,要那大房子干什么?”邢夫人正在说着,媳妇们回道 :“老爷上来见二太太。”王夫人听见赶忙站起, 贾赦进来见过礼。众人又俱请安,依次坐下,丫头们送过茶。
  王夫人道 :“一家手足,何必拘礼?又要费事,叫咱们过来吃 饭。”贾赦道 :“不过是一杯水酒,给弟太太润润行色,请过来坐坐,也还有事相托。我自从戍上回来,老而多病,精力日见衰颓。像二兄弟那样的强壮,尚然去世,何况我老年衰朽,更难自料。倘若有个长短,又要费珍儿们的大事。所以我近来亦很念家乡,打谅着过年秋间我老夫妻两个也回南去,这里留珍儿夫妻儿女在此供职。我到家,横竖有琏儿媳妇同孙子孙女儿,我老夫妻很不寂寞。况祖宗坟墓也有多少年未曾祭扫,心中甚是不安。不趁我这会儿还支持得住,赶着回家,将来回去就费事了。只是那年二兄弟送老太太灵柩回来,说起我剪子巷的房子已坍塌不堪,听说大半皆成空地。我想想造起来也很费事,况我也要不了多少房屋,只要够住,就是再有一个小园圃儿,可以栽花种竹,足以娱老,也就是老年的福气,还想什么少年的热闹吗?我奉托弟太太,到家之后,叫他们就在你们清溪里左近,给我找一处房子。请弟太太去瞧,如果合式,只管买下,不必写信问我,往返倒耽搁日子。至多只要三十来间房子,多了也是白闲着。”王夫人连连答应。邢夫人道 :“天晚 了,咱们吃了饭再说罢。”贾赦道 :“我外面还请着客,也要 去陪他坐席。”说着,辞了王夫人出去不提。
  珍大奶奶吩咐媳妇们点灯摆席,宁荣两府的丫头、媳妇们都是伺候惯的,一声答应,立刻红烛高烧,珠灯烂熳,就在外间碧纱缦里设下两席。今日是给王夫人们饯行,大开筵宴,水陆并陈,十分富丽。两府的太太、奶奶、姑娘们彼此开怀畅饮,十分亲热,直热闹到五更方回荣府。
  谁知贾环叔侄也叫几位公侯的小爷们拉去一夜未回。王夫人们都因身子困乏,又兼过醉,到家后赶忙睡觉,不暇细问。
  直到红日三竿,方才起来梳洗,吩咐媳妇们收拾行李等物,一箍脑儿先上船去,只留下跟班服侍的男女家人。众人的行李都早已上车,就等的是太太、奶奶、姑娘、爷们行李。家人们进来一齐动手,一会儿就捆好搬了出去。珠大奶奶、琏二奶奶带着丫头、媳妇四下里搜寻细看,并无遗下物件。
  王夫人问道 :“宝钗、珍珠仔吗半天不见?”抱琴回道: “到大观园去了好一会子。”平儿笑道;”他两个想来又到怡 红院去做梦呢!”珠大奶奶道 :“咱们也去瞧瞧。”说着,同 平儿、友姑娘、月姑娘四人走进大观园来,到怡红院门口,听见他两人大放悲声,哭的凄惨,大奶奶们心中也有些悲感。
  到了屋里,见宝钗、珍珠坐在宝玉炕上,手中拿着一幅画,在那里哭个不住。平儿们一齐流泪,说道 :“太太等着上车, 你们再哭一会,我也要大哭起来。”宝钗、珍珠慢慢止住哭声,对他们说道 :“你看这是宝玉的手笔,上面有我和林妹妹题的 诗,是四姑娘贴在壁上。如今我们同这间房子要长别了,想起宝玉当年光景,我们在这间屋里一番相聚,而今物在人亡,真叫人肝肠俱碎矣!不能不对此一哭。”平儿道 :“我也想起心 事,让我畅哭两声,消消胸中的悲感。”李纨道 :“罢呀,你 也哭,我也哭,就哭他一年也是无益,白耽搁工夫。”正在说着,见抱琴急忙忙跑来,请道 :“太太已到垂花门等着上车, 请奶奶、姑娘们快些去罢!”大奶奶们听见,赶忙一齐出了园门。来到上房,又到各处屋里看了一遍,十分难舍。宝钗、珍珠瞅着自家的房屋,一阵伤心,又纵声大哭,珠大奶奶同着友姑娘、巧姑娘再三劝住。接着平儿也到自家屋里哭个不住,好容易劝了出来。太太已出去上车,丫头、媳妇们不住来催,只得一同出去上车。到了大门外,有两边街坊的男女老少都到车边道谢送行。王夫人叫家人同媳妇们两边致意,谢谢这几十年的街坊照应。众人都依依不舍,彼此说了些话,再三辞了他们,这才到宁府一齐下车进去。
  王夫人领着众人,先到祠堂里拜辞了宗祖家庙,然后来到上房,给大老爷、大太太们都辞了行。珍大爷父子、婆媳一早已先上船去,等着候送。王夫人们在宁府赶着吃过早饭,又叮咛了多少别话,这才同大老爷、大太太洒泪哭别,一齐上车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