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有外魔也不足为害。我是信她必有成就的。”元妃又问香菱常看什么诗,香菱道:“我从前最喜看李义山的集子,近来倒常看杜诗。”元妃道:“玉溪生本来是学社的,这倒是一条正路。”

  凤姐此时正陪着贾母闲谈,黛玉却在廊下看灯。远远看那柳堤上一带灯光仿佛是一条火龙似的,倒射水里,成了好些条的金线,不觉就看住了。猛一回头,见宝玉坐在帘前,尚在那里写诗,写了一回,又要涂改,便问道:“你还没作成么?”宝玉道:“我今儿也不知怎么的,做了两句,总不惬意。”黛玉道:“你听见没有,连妙玉、香菱后来的都交了卷,我可顾不得你了。”说着便走进阁中,取笔写出,呈与元妃,那诗是:

  恭和元夕会真园宴集原韵

  清游淹令序,胜境脱凡尘。
  飞临重楼月,移桡一水春。
  草香瀛苑路,花开武陵津。
  宫漏层霄永,何烦问夜频。

  元妃看了题目,笑道:“仓促之间还要步和原韵,到底是名手不同。”又看那诗,更为称赏,道:“要推这首压卷了。”黛玉道:“我正为诗思难涩,借着步韵,倒容易成篇,哪有妙公做得超脱。”说罢,又走到帘前,见宝玉诗已做成,替他斟酌了两个字,宝玉才誉出呈进。迎春笑道:“宝兄弟如此矜持,必有惊人之句。”元妃道:“若在天宫压倒群仙倒还容易,只怕床头捉刀人,不容他不低着呢。”一面看宝玉的诗,是:

  始春从宾灯,月入珠帘宽。
  歌板喧棠舫,觥筹乱药栏。
  一奁函远近,万象占高寒。
  何幸宫车驻,星辰隔坐着。

  贾母问道:“宝玉做得如何?”元妃道:“这首也不在林妹妹以下,决不象他从前做的。”贾母道:“他近来还时常用功呢。”侍女们送上酥酪,原来黛玉知元妃爱吃,特为预备的。大家也跟着吃些,又看了一回灯,仍旧坐船至含晖水阁,送元妃、贾母换乘藤轿,出园而去。宝黛等直送元妃至正殿外,看小太监们引轿子走远了,方自回园。

  此后年节已过,贾母无事,仍同凤姐、迎春、鸳鸯及尤氏姐妹斗牌消遣。却因贾夫人走了,不免时常思念。过了些时,天气渐暖,太虚幻境那些仙女见风光明媚,都挈伴出来游春。宝玉、黛玉和凤姐劝贾母也坐了藤轿,从赤霞宫出去,一路随意闲逛。遇着清溪芳树,风景好处,便将轿歇下玩赏片时。那些仙女们敬重高年,又见贾母和蔼可亲,也陪着说长道短,如同家里人一样。其中有一半认得黛玉的,更显得亲热,也有跟着轿子和黛玉凤姐说说笑笑,一直跟到赤霞宫来的。也有来赤霞宫问候贾母,看望黛玉的。因此人来客去,很不寂寞。

  到仲春天气,园中群花更盛,贾母约了众仙女在会真园开个赏花会,到的也有几十个人。有会吹弹的,有会杂技的,也有能书会画的,各奏所长,大家尽情取乐。贾母见过她们,只命黛玉、凤姐、尤二姐等分起款待。黛玉忙不过来,又叫晴雯、麝月、紫鹃、金钏诸人也帮着招呼。那些丫环们都是喜欢热闹的,陪着众仙女采花斗草,又在牡丹院打一回秋千。众仙女中也有胆小的,不敢上去。有些会玩的都是身轻如燕,兜上了秋千,只来回打了几转,便已起到半空。罗袂翩翩,彩带飘扬,舞出各种各色,煞是好看。

  金钏儿见了,陡然高兴,一脚也登上秋千。紫鹃忙道:“那可不是玩的,摔了下来比掉井还重呢。”金钏儿撇嘴道:“你说的就那么娇嫩,这玩意我从前也玩过的。”芳官替她送起,耍了十几转,渐起到高处,便觉得有些头晕,只可慢慢的放了下来。晴雯笑道:“你哪里成呢,等我玩玩给你看吧。”说着便轻身直上,自己兜起,渐起渐高,也似飞到半空里似的。

  大家仰看,只见她衣袂飘扬的影子,一会儿放下,脸也不红,头发也不乱。众仙女见了,都十分夸赞。哪知道大观园红香圃里也有两架秋千,晴雯原是耍惯了的。那天众仙女在会真园中玩耍,直到傍晚方散。、晴雯、麝月等送走她们也很乏了,都至留春院歇息,大家说些闲话。晴雯忽然想起一件事,和麝月商量道:“二爷二奶奶的生日就在眼前,咱们怎么凑份子热闹热闹?”麝月道:“也想不出什么玩的,还是照那年怡红院的样儿,那天晚上预备些酒果碟子,就在这里玩玩,又没有那查夜的管着,不由着咱们横反么!”

  紫鹃道:“二爷和姑娘的生日又不是一天,分开两天做就没意思了。也许到了那天,老太太还要请客呢。依我说,不如借着二月十五大花朝,咱们凑齐一百种鲜花,做个百花庆寿。二爷和姑娘问起,只说是庆赏花朝,你们看好不好?”晴雯道:“那么着,还得把宝二奶奶、史姑娘都请了来才有趣呢。”金钏儿笑道:“闹得太大发了不大合适吧?要请你去请!”晴雯笑道:“当然是我去,还能劳动你小太太么?”大家商量定了。

  到了十二那天,果然贾母领头,替黛玉做生日。迎春、凤姐、香菱及尤氏姐妹都在贾母上房凑趣,热闹了一天。晴麝鹃钏诸人,那几天只忙着在园子里各处采花,不拘草本木本,折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