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卒年月,就查得着。如今有了姓名,更好办了。明天就请他去一趟。若找着了,就接史妹夫同来。你告诉云妹妹,在家里听喜信吧。”宝钗道:“我把这话告诉云儿,她感激得了不得,还不住地掉眼泪,我见她怪可怜的,林妹妹托我带的话,倒不好意思和她取笑了。”

  宝玉笑道:“咱们要说正经的了。我有个好玩意等着你呢。”宝钗道:“不是那新造的飞船么,居然造得这么快。”宝玉道:“这是谁多这个嘴,我要叫你希罕希罕,说穿了,就没意思了。”黛玉道:“老太太再三嘱咐我,不许你再坐,你还不收了么。”宝玉笑道:“我好容易造成了,还不让我玩玩,等玩够了才收呢。别看老太太这么说,过天请她老人家坐上一回,就放心了。”正说着,麝月、金钏、芳官、藕官等都来见宝钗。另有一番说笑,方把话截住。

  麝、钏等走后,晴雯、紫鹃又进来服侍钗、黛二人洗脸卸妆。宝玉只歪在一旁,笑嘻嘻的瞧着她们。黛玉笑道:“姐姐不许你闹她,还不到那屋里早些歇着去。”宝玉扑的一声笑道:“咱们昨儿晚上怎么说的,你又来扯后腿,谁能听你的哟?”说得黛玉也笑了。紫鹃侯宝钗卸妆已毕,趁空回道:“金钏儿求求姑娘,明儿宝二奶奶回去,派她送了去,借此看看她娘和她妹子。我想也是她的孝心,姑娘应许了她吧。”黛玉道:“她去一趟也没什么,只是宝二奶奶还得住一两天才走,你叫她听信就是了。”

  晴雯问宝钗道:“我听说袭人又回来了,可是真的?”宝钗道:“说起袭人也可怜。那姓蒋的过去了,没留下一个大钱,她一个人在外头,也没法子过,情愿进来当个老婆子。如今补了老陈妈的缺,在怡红院做点零碎活,还要受秋纹、碧痕的闲气。哪里不养闲人,她究竟是服侍过二爷的人,养她一辈子算了。”说着,拿眼瞟着宝玉看他什么神气。宝玉却只当没有听见,倒是晴雯说得大方道:“一个人太兴头过了不是好事。好原先在怡红院是什么分儿,若不是多走了一步,除了奶奶们就要数着她了。如今折了志气,情愿当老婆子,这也就够她受的,还挤对她做什么?。”紫鹃铺了炕,见宝钗、黛玉无话,便同晴雯退去,各自歇息,一宿晚景不提。

  次日宝玉先起,至贾母处打个照面,忙即往寻秦钟,告诉他林成璧姓名,及生卒年月,又亲自写信给阎王,说明此事,托其招呼。一面叮嘱秦钟道:“这封信且带去,若底下查着了,就不用再递。你到那边瞧着办吧。”提另又写了禀帖,给祖爷爷、爷爷请安,并托秦钟带去。秦钟受了宝玉重托,当天便动身往阎都去了。宝玉回园,先至芳草坪,将飞船备妥,然后回留春院。

  等了一会儿,宝钗、黛玉方从贾母上房回来,在院里看花。宝玉趁她们高兴,便要同去试坐飞船。黛玉笑道:“我们刚回来,还没歇住脚,又不是什么要紧事,这么着急!寅刻等不得卯刻的。”宝钗道:“他既说了,早晚得坐一回。早坐也算了却一事。”宝玉道:“说好了,也不是马上就去。你们尽管歇歇,我还要点喽罗兵呢。”说着自去约了紫鹃,又往湘春馆去叫金钏儿和芳百、藕官。等她们都来齐了,这才同钗、黛向芳草坪行去。

  那飞船正停在草地上,黛玉走近瞧见了,说道:“这船这么大,只怕飞不起罢?别把我们摔在大海里去。”宝玉笑道:“你们不放心,我还更不放心呢。若把你们都摔在海里喂了王八,我就该死了。”芳官、藕官跑得快,先走上船去,众人也陆续上船。她们从未见这种玩意,到处走走看看,都没猜透其中机括。还是黛玉绝顶聪明,看到那两只大翅膀,笑道:“这船上下摆动的销息,必是在翅膀上。你们不信,只瞧着罢了。”宝玉笑道:“我们费了两个月的心思,被你一句话就点破了。”宝钗笑道:“我也猜着了几分,只没说出来。”金钏儿道:“二爷,你开上去,我们看看。”宝玉鼓动船翼,向空中慢慢飞起。

  鹃、钏、芳、藕诸人都有些头晕,宝钗、黛玉道根较深,却不甚觉得,只靠着玻璃窗看看风景,说些闲话。黛玉道:“你看那一条黑线,不就是咱们门外头的溪水么?”金钏儿道:“那一堆花花绿绿的就是咱们那园子。”芳官眼睛最尖,还隐隐看见涵万阁的绿琉璃瓦,渐渐升高,便都瞧不见了。只觉天地苍茫,风烟浩荡,下面有些黑点,只似芝麻粒大,认不清楚。宝玉笑道:“你们看这眼界如何?到这上头才算逍遥游呢!”

  宝钗笑道:“你这也是有蓝本的,古来列子的御风,墨子的飞莺,料想不过如此。你节取其意,采飞莺之形,参用御风之术,做成这个特别玩意。”黛玉道:“我们中国向不取奇技淫巧,所以那些法子都不传。咱们不过做着远的,若有人仿这个制法,拿来载货行军,那些木船都用不着了。”鹃、钏诸人也唧唧哝哝,各自评论。

  忽然一阵飓风卷过来,这船歪了半边,飘飘不定,吓得大家都慌了。紫鹃连叫几声嗳哟,藕官将袖子遮了眼,不敢再看,芳官伏在宝玉身上,金钏儿只叫心跳,拿手按住心口,连钗、黛二人也不免花容失色。

  不知那飞船掉下没有,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