诲淫的,都该严禁才是。”

  宝钗道:“别人不过白说说,你要这么办还办不到吗?”探春道:“这里头也有难处,眼前那位张中堂也是状元出身,就单爱听这些粉戏。若严禁了未免要得罪人呢!”湘云道:“就是外号叫锦带飘的那位中堂吗?”探春道:“那位只爱在紫檀大案上点票子,哪懂得听戏呢?”接着演翠屏山,扮潘巧云的叫做钱小凤,模样不及甄碧云,更演得淋漓尽致。探春也看不下去说道:“这可真该禁了。”

  正说着文花端进一个漆盘,回道:“这是哥儿的寄名符,那上头压的金玉玩意是道士们孝敬的,奶奶收不收呢?”尤氏道:“怎好叫他们破费。”探春道:“从前二哥哥也收过,若不收,显得看不起他们,倒不合适。”尤氏便吩咐收下。探春道:“珍大哥哥近来常有信么?姑娘们在任上都好罢?”尤氏笑道:“说起来怪可笑的,范阳那里从来就忌讳姨娘们,见你大哥哥正的没去,倒是两个姨娘去了,都当做希罕。原来从前安国公就怕夫人,有一个挂名的姨娘,可不许往那屋里去。安国公憋急了,从窗子里扒进去,被打更的当贼捉住,闹得人人皆知,你说可笑不可笑呢?”

  湘云道:“阔人都是这样,咱们三姑爷将来就是第二个安国公,你们瞧着吧。”尤氏笑道:“还有笑话呢,你珍大哥前任施节度,怕得厉害,地根儿就不许纳妾。有一回衙门里唱戏,施节度和女戏子多说了两句话,登时被夫人叫了进去,戏也停了,灯也媳了,一班客弄得张惶失措。那里官场中忌讳姨子号的就是为此。”宝钗笑道:“她们是管得太紧,你也太松劲了。大哥哥调到范阳,也有好几年,那地方就在家门口,为什么不到任上住住去呢?”尤氏道:“人家看外衙门享福。我看简直是受罪。那回蓉儿再三劝我去住了半个月,把我憋闷坏了,哪里有咱们吃吃玩玩说说笑笑的舒服呢!”

  一时又唱到状元谱,湘云笑道:“古来也有女扮男妆中状元的,可惜三妹妹满肚子的才学,不去考去。”探春笑道:“我哪里成呢,二嫂子调教出来的都会中状元,若自己去考,不是十拿九稳吗?”宝钗道:“别攻我了。”

  尤氏正要往正面楼走去,听见这话,回过头说道:“你们别说啦,我那回和我们四姑娘抬杠,我只说一句,你是状元第一个才子,惹她说了一大套的话。说状元难道没有糊涂的,又说我们这些人都是世俗之见,今儿咱们说说不要紧,若四姑娘在这里,又要冷笑呢!”探春瞅了她一眼,尤氏也不大理会,走到正楼,又陪邢夫人、王夫人等说些闲话。薛姨妈先要走,尤氏再三留她坐了席,方和大家同散。

  宝钗在车中想起那年打醮,宝玉因张道士提亲回家呕气,闹到砸玉,还如同眼前之事,不免牵起伤感。刚回到怡红院,秋纹迎上来回道:“刚才伺候新房的小丫头瑞儿来说,小蕙二奶奶有点不舒服,奶奶歇一会儿瞧瞧去罢。”宝钗换了家常衣服,五儿送上茶来喝了两口,便带着莺儿往新房去看兰香。

  只见兰香歪在一张紫色绣垫扬妃榻上,星眸半闭,眉黛微皱,大有怯弱不胜之态。瞧见宝钗进来。忙支撑站起,叫声奶奶。宝钗道:“我听说你不大舒服,快躺下将养着吧。到底觉得身子怎么样?”兰香含颦说道:“也没有什么,只是吃东西下去就要吐,一站起头就晕忽忽的,也有好两天了。”宝钗又悄地叫陪房的媳妇来问,才知道月信有两个月没来,从先在家的时候每月都是准的,便向兰香道:“这可不要乱吃药,明儿把王太医请了来,叫他看看脉,就有准了。”兰香脸上微红,低声答应。

  次日宝钗上去回王夫人,王夫人也是疑喜参半。传话叫兰香不要出来拘礼,又和宝钗说了许多胎教古法,一面命人飞马去请王太医。直至下午,人回太医来了。贾蕙正在书房里替贾权改文章,连忙将笔放下,出去陪著,送茶让坐。

  此王太医头发花白,年纪红在七十上下,见了贾蕙再三道歉,说道:“今儿太医院值班,所以来得迟了。”问起贾蕙台甫,知最新科鼎甲,不免足恭道:“原来就是少二爷殿撰公,晚生在门下伺候多年,还没有瞻仰过。”又问:“老大人近来康健?一向短过来请安。”贾蕙道:“今儿请老世翁屈驾。只因房下月事愆期,这两天时常呕吐头晕,不知是喜是病?要请高明判断。”王太医道:“门下理当效劳。”又说些寒暄闲话,小厮们回道:“上房预备齐了,请哥儿陪太医上去。”贾蕙便引着王太医一路谈笑,同往新房院中走进。

  不知如何诊断,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五回 使重洋父授定风珠 伤末路妾泣投泥玉
 
  话说王太医随同贾蕙走进新房,王夫人、宝钗、邢岫烟都在兰香炕前说话,王太医忙即上前见礼。他一向久在门下,并且年齿已高,内眷们自无须回避。只兰香躲在红罗帐内,帐前设了紫檀螺钿儿杌,掌珠将小扣枕放在几上,引兰香玉腕,从帐中伸出。

  王太医斜侧着身子坐在杌子上,屏息静心,仔细诊脉。诊了好一会工夫,先诊右脉,又换左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