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没有那个力量。姚小乙装作要翻脸的样子,由那街坊陈二说好说歹,两面迁说,方才议定,一次先交四千两,每年再交四百两,立了字据,彼此交割。只庄地里一所小房留着做贾环的住所,那些半荒半熟的地各段俱有佃户,姚小乙把他们都传了来,也是仿照这个办法,连地主的户名都过给他们了,贾环白得了许多银子,从此便同姚小乙住在那里,嫖赌逍遥滥吃滥用。姚小乙又替他拉拢了一般马贼胡匪,干出许多无法无天的事,暗中却坑了那管文契的陈瑞。

  陈瑞次日进府看见橱锁扭坏,猛吃一惊,幸喜那包文契尚在,连忙取出仔细检点,却少了几套,心知被窃,当下暗嘱小厮们不要声张,一面私自设法侦寻,已非一日,还以为贾琏回南去了,此时断没有人查点,不料探春、宝钗内眷们忽然有这番整理。那天虽然用话搪塞过去,无奈家贼变为外赋,欲从何处去寻根究底。

  贾环在那里刀头喝蜜,陈瑞倒在这里海底捞针,也一种不平之事,亏得他也有一条内线,他的媳妇便是邢夫人的陪房丫头,死活求了邢夫人,那邢夫人本来不知大体,再三向贾政、王夫人说情。还说道:“他那天因为怕鬼,出去躲躲,就出了这个岔子,咱们娘们儿听说有鬼也要躲闪躲闪,能怪他么?”贾政王夫人听了虽觉好笑,也不便当面驳回,到底因此从轻发落撵了出去,不再根究,总算便宜他了。

  宝钗和李纨、平儿商量,一面回了贾政,赶着写信给东边地方官,报知文契遗失,一面斟酌打发人去接洽补契,并告诉乌进忠等各庄户,勿受蒙骗,只是管事中象吴新登、林之孝老成可靠的都走不开。次一等的又怕靠不住,正在为难,可巧贾琏修墓事竣,从南边回来,听平儿说知此事,也甚为着急,见了王夫人,提起派人赴东的事,细想也实无妥人可派,便回王夫人道:“这件事又要跟地面接头,又要压得住那些庄头,他们恐怕办不了,还是侄儿亲自去一趟吧:“王夫人道:“你刚回来,一路上也很累了,就是要去,且歇息几天再说。”贾琏道:“这文契丢了好多天啦,再耽搁下去万一被人蒙了去就更麻烦了,侄儿一半天料理好了,就走吧。”王夫人自有一番吩咐,所以贾琏在家中只住了两天,便又走了。

  却说巧姐嫁到周家,虽然家财巨万,姑爷又入了黉门,家中只勤俭度日。她婆婆还是亲自纺织,巧姐跟着学习,天天在纺车上,只当解闷,也就惯了,她婆婆因她是公府千金,年纪尚小,凡事只宽待她。姑爷也生得俊秀文雅,小夫妇甚为和睦。那回平儿打发家人媳妇去看巧姐,带了四个捧盒,一半果品,一半点心,先向亲家太太请安,又传贾琏的话,叫巧姐没事的时候家去看看。

  巧姐当时答应了,那些时天天都想进城,偏碰着庄家季正忙,那边没有便人送她,过几天又有人从城里去,说贾府的琏二爷回去了,因此把想家的心事暂且搁起。可是每逢村子里有人进城,巧姐总托他们打听贾琏的消息。那地方离城又远,贾府重重喜庆无从知晓。蕙哥儿洗三那一天,平儿本要去接她的,因为客多事忙,就岔掉了。直到贾琏从面边回来,板儿刚好因事进城,走过荣国府门前,见一般小厮们正忙着脱卸行李,问知是贾琏带来的,回去便告知巧姐。巧姐心中暗喜,再三央及刘姥姥同她进城,刘姥姥道:“今儿晚了,咱要去也得捎点东西,哪一回去了不是吃的用的穿的了大半车子来,怎好光着手到那里呢。”

  第二天又赶上连雨,好容易等到晴天,忙备了些瓜果采蔬,装了些家里腌的各种鲜菜,叫人赶着车先至周家接了巧姐,这才同往荣国府来,门上小厮们见是巧姐同来,不敢怠慢,引那车子一直赶到内仪门。刘姥姥和巧姐下了车,将车赶了出去,又有二门外伺候的小厮们都迎上前,向姐儿请安、姥姥问好。姥姥如今福至心灵,也会和他们周旋了几句。小厮引着直至平儿院,此时平儿尚在王夫人处未回。小丫头丰儿连忙打起帘子,请姐儿和姥姥进屋,说道:“姐儿怎么总没回来?奶奶正惦记着呢!”巧姐见了丰儿,因是凤姐旧人,也分外亲热道:“我哪天不想回来瞧瞧,正赶上庄家季忙,连姥姥都没空,一个人怎么来哟。丰儿姐姐都好么,叫我好想。”

  丰儿和姐儿说了一回话,又对刘姥姥道:“姥姥请坐,我去请二奶奶去。”这里巧组让刘姥姥上炕去坐,自己在炕旁绣墩随意坐下,刘姥姥偷着问巧姐道:“二爷几时续了二奶奶啦?那平姑娘在哪儿呢?”巧姐笑道:“二奶奶平姑娘就是一个人,她如今扶正了。”刘姥姥念了一声佛道:“这正该的,平姑娘那样的行事待人,平常人家的奶奶们哪里赶得上她呢。”又笑道:“头一回我来了,见着平姑娘插金戴银的,赶着她叫姑奶奶,惹得周嫂子她们都笑我。往后可真得叫奶奶了。”

  正说着,平儿同丰儿一路说话进来。巧姐忙站起请姨姨娘安,刘姥姥也要站起,脚却坐麻了,又歪了去,好一会子才支撑起来。刚唤道:“姑娘。”又说道:“不对,如今该叫奶奶了。奶奶别怪我。”一面便要拜下,平儿连忙拉住道:“姥姥别和我客气,姐儿在乡里,这一向多亏你照顾,我替二爷谢你吧。”刘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