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
  又陪笑道:“奴才正要请示这件事,向来各房里的姑娘们发出去配了人,或有了不是撵出去,就把这个人开除了,底下注明某年月日配人或撵逐的话,如今该怎么样注呢?”李纨也笑道:“这倒是一件创事,不便不开除他。”黛玉便命雪雁取一张红纸条儿贴了这一行,道:“也不用注什么字样的,只叫他们把后面总数改了一笔就是了。”林之孝家的应了一声“是”。
  黛玉一手又取家人册子翻开,提笔圈出了王荣和张若锦、赵亦华、钱启四个人,道:“这四个奶哥儿,既不在正经行挡上,我的意思要叫他们出来,或在本地,或到南边,四个人分开了,不拘跟那一位爷们当铺、绸缎局里去,分上一分子厘头,告诉琏二哥哥,对外边说一句就是了。还有爷们、哥儿、姐儿的奶哥子,两位嫂子再去查一查。”李纨道:“兰儿的奶哥都还小呢。”凤姐笑道:“我们奶的只没有,就是你琏二哥哥的赵妈妈有两个奶哥儿,叫什么凉呢冻呢。”平儿在旁接口笑道:“一个叫赵廷梁,一个叫赵廷栋。”凤姐道:“正是这两个,赵妈到里头来求过,还没允他,如今妹妹想的到,原是应该的。
  咱们就先把这几个人安顿了再查去。还有一件事要告诉妹妹,不是妹妹查家人册花名册,照旧派周瑞经管租籽,如今要到南边去多置田产,周瑞一个管不过来,且到那时候再开出几个妥当的,请妹妹斟酌。”
  黛玉口里应着,一面又命将平儿早上送来的簿子翻开一看,面上一本系旬结,总簿上写某年月日结存旧管贮库银一千二百八十四两,某日至某日兑进上库银一千三百万两。先提出月例,动用银三千两,另开日清簿,长短再算,除支发项下,某日芸哥儿领银二十万两,某日蔷哥儿领银二十万两,挨次而及,共一十八家,照依前定发本,已如数领讫。惟有贾珩、贾珖只各领银五千两,又领办西宁郡王之孙完姻送礼银五百四十四两,锦乡伯府孙女挑选添妆礼银四百六十八两,南安郡王寿礼银一千两,世袭陈也俊家生子满月礼银一百二十四两,各项下注明另有备礼用银,清帐结存贮库银一千零零八万六千一百四十八两。黛玉命取算盘,早有赖升家的捧了二十七柱一面大算盘送到黛玉面前。黛玉便轻举纤指拨动盘珠,如落珠迸豆之声。李纨先听黛玉口内报了数目,便向簿子上一瞧,总结并无参错,因笑道:“这又奇了,向来从没见你弄过这些,怎么回家去了几个月,倒像钱铺子里做了掌柜来了。”黛玉道:“古人背听唱筹尚能记数,这算什么?就是堆积丈量费事一点,也只要心眼手相应,并非难事。”
  一面查对发领银本底帐,便问凤姐道:“后街三房芹哥儿为什么不来领银?还有两家,每家只领银五千两呢?”风姐道:“那两家先支几千银子出去做聘伙计的安家费用,并置办行李物件等,定了长行日子,就打总儿来领的。至于芹儿这一宗银子,正要告诉妹妹,你琏二哥哥说起芹儿很不安分,已把钱粮档子革除的了。他倒进来跑了几趟,想要领出这宗银子去,就怕他干不正经,所以还压着没有发呢。”黛玉道:“琏二哥虑的也是,但只阖族中都应酬到了,他还算是近支,又在里头跑动的,因他行事不大诚实,预料他干不了,单把他这宗银子扣住,人家心里也不输服。咱们先以不肖之心待人,更使不得。等到盘查时候亏短了本银,果有对不住里头的缘故,然后收回他银子,可怨不着咱们了。”
  一面说便叫平儿打簿子上的图记,又对凤姐道:“早上和平姑娘说过的,以后这些簿子就留在二嫂子那边,叫平姑娘帮着看看,别再送到我那里去,我的图章已交给平姑娘的了。”
  又向平儿道:“平姑娘,你帮着奶奶又算帮我一样。”话未完,平儿都打了图记。李纨接过图章看道:“好精致。”黛玉道:“我爱这几个字镌得秀稳精工,捉刀有力,句语也好。我还留着一方,上面刻的‘处世无奇,但率真’,咱们虽不处世,这‘率真’两个字都可去得?这一方上是‘传家有道惟存厚’七个字,恰配印在这上头。”李纨又在素纸上印了一方细玩,称赞不已。
  黛玉又问林之孝家的道:“甄家荐来一个人叫包勇,为什么册子上没有他的名?”林家的回道:“那是甄家荐来的时候,就说在这里暂住几时,底下要讨回去的,所以老爷也没有派他职事,并没上册子。”黛玉道:“荐来的人既然收了,也同自己家人一般。老爷那里留心到这上头,况且这个人很有肝胆,膂力也好。不是进京的时候船上被了盗,全亏他出力抵退的。二嫂子告诉琏二哥,等他们起标把这个人带着,路上有多少照应。”一面便命众人各自散去,都要循职安分,任劳报主。众人齐声应了一个“是”,鱼贯而出。
  这里人还未散,见宝玉忙忙的赶到,未进屋内先笑道:“你们瞒着我,倒在这里兴起这件事来了。”一头走进,满屋子里一瞧道:“史大妹妹、三妹妹这些人为什么不来?”凤姐道:“宝兄弟,你说我们在这里干什么?”宝玉道:“我问小丫头子,说你们带了许多书本在这里起诗社呢。”黛玉听了忍不住一笑,道:“头里也起过好几回诗社,你见那一个带了书本子来?如果做诗要带着书本子走,请来的医生要挑几担药书来,好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