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的出息。他们比你们乡里种庄家的还用心盘算呢。”
  正说着,宝玉拜客回家,换了衣服赶来,道:“我知道老祖宗今儿要逛园子,赶早回来了。”说着见过贾母、薛姨妈,自与黛玉、宝钗诸姊妹随意说笑。一面贾母道:“荷花早开败了,这些残败荷叶子也该叫驾娘们坐船下去收拾干净。”凤姐道:“这是宝兄弟头里听林妹妹说什么‘丢脱柴胡剩葛根’,所以叫留着的。”贾母不懂这句话,黛玉、宝钗、史湘云这几个人已笑得腰都弯了。宝玉笑向贾母道:“老祖宗,别听凤姊姊的话。林妹妹说的是一句唐诗,‘留得残荷听雨声”,不知他缠到那里去了。”宝钗住了笑,才对平儿道:“你奶奶这几天想是伤了风,请王太医在那里吃发散药,一闹就闹到药铺子里去了。”众人听了又笑起来。
  这里宝玉见了刘姥姥便道:“姥姥多时不来了,这几时那里有什么新闻,讲与咱们老太太听听。”黛玉悄向众人笑道:“你们听他讲新闻,又有个穿绿的女子要作怪了。”那时晴雯正穿着一件兰花绿的夹纱袄子站在葡萄棚下摘葡萄,湘云指着他取笑道:“你瞧晴雯姑娘就是穿绿的,他作起怪来,还要奶奶镇治他呢。”晴雯悄悄道:“我本来是狐狸精,也不用奶奶镇治,请太太再撵了我出去就是了。”黛玉钉了他一眼。
  大家无话,听刘姥姥道:“二爷问我这话可真有呢。就是我们间壁邻居有一个女儿,因是属鸡的,小名就叫金鸡儿,怪好的模样,今年十七岁了。两个月前头,忽然面黄肌瘦起来,请了几个大夫来看治,都不识这种玻夜间关上屋门,像有男人在里头说话。他娘老子留心瞧他,见有一个穿绿衫子戴秀才巾的后生,天天夜儿来呢。”众人听到这里,都指着黛玉笑道:“怎么,颦儿的话,说的能准。”一面又听到刘姥姥道:“他老子娘只有这个女儿,镇天哭哭啼啼。有人叫他到天齐庙请了王道士镇治,画了几张符贴在家里,也不中用。到底猜不透他是个什么妖怪。”凤姐正色道:“这个妖怪我倒猜着,他是个黄狼精。”刘姥姥道:“奶奶为什么知道他是黄狼精呢?”凤姐道:“那姑娘叫金鸡儿,黄狼想拖金鸡,可不是黄狼精吗?”
  贾母听了笑骂道:“这猴儿又要胡诌了。”宝玉听见这些话,便代他们着急道:“这女子被妖精迷住了还了得,该叫他们再想法儿才好。”刘姥姥道:“正是他们要请张天师,不知几时进京,叫我里头来打听打听。”宝玉道:“天师三年进京一回,上年才来过了。再等两年,那女子还有命吗?”
  李纨见宝玉这样着急,他也是诚实仁慈的人,便笑道:“咱们园子里有张天师呢。”说着便叫刘姥姥去求惜春,道:“咱们四姑娘能驱邪除祟,画的符灵验。”刘姥姥见了不管是真是假,便向惜春求符,惜春那里理他。贾母因李纨的话,不比凤姐随口取笑,听了有几分相信,便叫:“四丫头,我知道你常和妙师父来去,果然有什么驱邪符咒就给他两张,这也算行好事,灵不灵没有什么要紧。”惜春道:“老祖宗不要听大嫂子的话,他又何曾见过我书符画咒呢!”李纨笑道:“我从来不肯说谎,不是林妹妹回了家,那看屋子的老婆子闹的晚上不敢进去睡觉,你画了一张符给他们,贴上就安静了,不是你镇治的吗?”惜春听见李纨道破这事,难以分证,只得叫潇湘馆上夜的老婆子来,命他去取上年给他们这一封字条儿。那老婆子已换了班,忙去查看,只见那封字帖儿还高高的粘在门上头,便揭下拿在手中,忙忙的赶来送还惜春。
  这里贾母和众人已先向李纨问明了上年的事,第一个黛玉要紧开看,便在惜春手里接过拆开,里面并无符咒,只有“林黛玉在此”五个字。黛玉灵机透彻,事关切己,一时看了便知潇湘馆并无邪祟,定是看守藏银的护从神往来走动,欺压这些运退命穷的老婆子,以致失惊打怪。四妹妹早觉未来,写我的姓名贴上,镇之即宁,只是不肯说破。众人见了都嘲笑惜春戏弄老婆子们,并李纨亦为其所愚。惜春便借此向贾母掩饰道:“但凡一个人,疑心生暗鬼,这原是上夜的老婆子见屋子里没人,觉着冷静了,心里害怕,倒像有什么作耗似的。我原要哄骗他们没的写上,就写上林姊姊姓名封严了给他们,说拿去贴上就不怕了。他们从此放大了胆,夜里也没听见响动了。可见我并不知道画什么符。如今刘姥姥听了大嫂子的话来缠我,就照样再写一百张给他拿去,也撵不了妖怪。”惜春几句话把众人都哄瞒了过去。
  贾母道:“他们不会拿捉妖怪,也别管人家的事,且去逛我们的罢。”说着,站起身来,行行歇歇往各处逛了一会。来到蘅芜苑看宝钗的新屋子,贾母坐下道:“我先前说你屋子里太素静,如今还像新屋里的摆设,也就看得过去。”一面宝钗捧茶送与贾母、王夫人、薛姨妈,众姊妹随便散坐吃茶。宝玉又去应酬湘云、宝琴、李纹、李绮一众人。莺儿先拉了刘姥姥到他屋里吃茶去了。
  坐不多时,天色已晚,林之孝家的上来回:“凹晶馆的圆月酒席已预备多时。”凤姐因贾母今日多走了几步路,怕贾母身子倦乏,便叫把软轿抬来请贾母坐轿。众人随着,只见皓月一轮,已从树梢影里推上来了,秋色澄鲜,碧天如洗。一时到了凹晶馆,席面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