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洛浦解明珰。谁料你,鸳鸯双锁春风稳,忘却了,蝴蝶三更夜梦长。都因是,结下的前生孽帐。到如今,只落得珠沉玉碎增惆怅。休思想,高攀蟾窟桂枝香。调寄《世难容》
  宝玉听那一个人念毕,旁边的人都哄然道:“这是干了负心事,冤魂到场里来索命,附在身上写的。”当下纷纷议论,早有号军回明了号官,禀了监临。就有许多人进号来,把这个人抱放在地上,摸他胸前犹温,赶紧提发的提发,擦胸的擦胸,又拿官桂散用笔管吹入两耳,再灌姜汤。那人命不该绝,渐渐苏醒,正值开门放牌,便命号军背至号门外,交给打扫夫背出。
  有人认明,抬回场内查明坐号贴示。
  再讲宝玉听见此事,心跳不止,连忙上去缴了卷子,走出头门。李贵领了焙茗、锄药等四个小子早在门外伺候,见宝玉出来了,便引上了车,先回寓所。因贾兰尚未出场,留几个家人小厮等候。焙茗等先送宝玉回寓,早煎好参汤端与宝玉喝了。
  宝玉无精打采的躺在炕上,焙茗上来问话,宝玉只是嫌烦,打发他走开。只想场中之事,一定他也和什么人有了私情,后来另缔婚姻,害那女子不知怎么样死了。怨不得他来索命,那女子有这样词笔,也是隽慧不凡的,死了岂不可惜!这不是我和林妹妹一样的故事吗?虽然我与林妹妹毫无苟且之事,但他词句内也不过花前月下,情去情来,没有写玷污那女子的实迹。
  这负盟之处,已经过不去了。我再进二三场,倘林妹妹也像这样找我来了,出那么的丑,岂不是求荣反辱?宝玉一个人躺着盘算,直等到黄昏后,贾兰也回来了。宝玉勉强起身问了几句场里头的话,说:“你也赶得快,今儿就出来了。”贾兰答道:“侄儿不过敷衍完篇而已,就挨到明儿晚上出来,也是这个样儿。”宝玉笑道:“很难为你了。”一时便叫端饭,小厮们连忙应着,端上饭来。宝玉点景用了些,各自安歇。
  次日起身,宝玉对贾兰道:“明儿你一个人进去,我可进了这头场就算了。”贾兰听说,只道宝玉做的文章不得意,所以不高兴,便道:“咱们没有犯规贴出,好歹进了三场就算完了一件事,中不中随他。二叔叔既然不高兴,侄儿也要回去了。”
  宝玉道:“你不知,各人有各人的心事,又何必看我样儿呢。”
  贾兰再三劝宝玉完场,宝玉想到:此番原非专为功名而来,半途而废回去,一来对不住家里,二来此愿何时得了?况且我正想见林妹妹,如今林妹妹果然寻到场里来,见了他正好诉诉我的委曲,还怕死吗?于是转想过来,依旧打点进常只见焙茗进来回道:“琏二奶奶打发兴儿送来两支库参,还有些吃食东西。”宝玉点头道:“你去收拾了,叫兴儿回去道谢。”焙茗出去自与兴儿叙话,一面收拾东西。见院子里走出一个邻居家女人来,年纪不过十八九岁,生得身材枭娜,一张瓜子脸儿有几分姿色。那女子溜了兴儿一眼,带笑不笑的自出去了。焙茗便向兴儿道:“这个女人你认识他吗?”兴儿笑了一笑,也不答言,坐了一会走了。寿儿对焙茗道:“刚才出去这个女人你不认得他吗?他就是多浑虫女人的妹子。娘家住在杨梅竹斜街,早与兴儿有一手的,前年嫁给一个姓钱的,在工部里当贴写。兴儿还去走动呢,兴儿求了他二爷,工程上还给他拉拢好些事情。住在这里左边拐弯儿上不远。兴儿出去,这会儿只怕还在他家里。你只当去找兴儿,叫他给你拉根桑条。可好不好?”焙茗道:“好话,李大爷查察得紧,饶是安分守法在这里还叫我们少喝酒、耍钱。别去闹乱儿,安安静静过了这几天,回到府里去,等下班的日子有钱,那一个门子里去花不了。”寿儿道:“我不过这样瞎说罢哩,当真叫你去闯乱儿吗!”话未说完,见双瑞进来,焙茗问道:“那里去了这半天,别偏了我们到好地方去逛来。”双瑞道:“那里的话,我替二爷测一字,拈着个‘仙’字。他说人立山旁,定然高捷,今科是恭喜的。咱们兴兴头头要喝二爷的喜酒,还要讨赏。”焙茗接口道:“二爷中了”,说着把大拇指一伸,指着自己道,“第一个是我的功劳”。寿儿问道:“怎么说是你的功劳?”焙茗道:“伺候二爷上家塾念书才得中举,不是我的功劳吗?”
  锄药道:“先在家学里,原亏你听了蔷哥儿的调拨,闹起事来。
  不是李大爷在那里张罗得快,二爷也等不到这会儿才挂名金榜,那两块砚儿飞过来,倒早已头角峥嵘了。”众人听了都笑起来。
  不说焙茗一众人耍笑,讲到宝玉进了二三场,并无可纪之事。到了十五日傍晚,宝玉与贾兰都出了常是夜不在寓所耽搁,当时赶回这里。
  贾母因宝钗来做媳妇过第一个中秋,想热闹一天,打发人去接湘云、迎春。湘云推辞,这里又叫人去接才来了。贾母因园子里冷静,不高兴到园子里去,就在自己院子里月台上摆了两席酒,坐的是史湘云、邢岫烟、迎春、探春、惜春、王夫人、李纨、凤姐、宝钗这几个人,陪着贾母赏月。薛姨妈因家里有事没去请他,邢夫人因感冒着也没过来。大家陪贾母喝了几杯酒。贾母想起,年年过中秋有黛玉,今年回南去了,宝玉又不在跟前,虽有凤姐等轮流把盏,说长道短与贾母取乐,终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