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道:“那有像你这张嘴混说的。”贾母一面道:“凤哥儿说的不错,你快去敬姨太太一杯。”探春笑对宝钗道:“宝姊姊,你怪凤姊姊说的话,老太太还夸他呢。”
  探春话未完,湘云接口道:“正是,我们尽仔瞧戏玩儿,忘了敬二哥哥一杯喜酒。”说着,便提了壶来敬宝玉。于是姊妹们并李纨、凤姐挨次都与宝玉贺喜。末后,轮到宝钗,只是不动。众人越发要和他取笑,催逼着与宝玉敬酒。宝钗便带笑不笑的,扯回头去说道:“我是从来不会给人家斟酒的。”湘云道:“前年二哥哥生日那一天夜里头,我们庆寿玩儿,宝姊姊你不记得行令掣签,你掣的签上写着什么‘艳冠群芳’,那夜里,没有给二哥哥安席送酒吗?”宝钗摇头道:“我不记得。”
  李纨笑道:“史大妹妹,你们再不用熬宝妹妹玩儿了,我有一个调停之法。”说着,便叫莺儿过来道:“你替姑娘斟了一杯酒,敬姑爷就算数了。”于是莺儿便斟上酒,送与宝玉喝了。
  一面李纨又说道:“今儿提起这件事,我还记得宝妹妹掣诗句写着:‘任是无情也动人’,要在席众人各贺一杯,还要唱一支儿新曲贺他。不是叫芳官唱的‘翠凤毛翎’吗?如今想起来,那掣的签子竟有些意思。你们贺了宝兄弟,也该贺宝妹妹一杯。”
  宝钗发急道:“席面上有了云儿一个人已搁不住,连大嫂子也闹起人家来了。”正说着,宝玉因受了众人的贺酒,自然要还敬众人,先与薛姨妈、贾母、王夫人敬了一杯,然后以次而及。那西首席上坐的,有蓉哥儿媳妇,不敢当宝玉送酒,其余都接杯饮干。
  宝玉在席上酬应了一会,因唱的都是繁华热闹戏文,不耐烦看。他便出席掀帘出来,走下台阶,遇着戏班里因点的戏将已唱完,拿了戏目又上来找值席的请上去点戏。宝玉接过戏目翻开一看,便点了两出,吩咐:“不用再点,就去唱这两出罢。”
  宝玉点了戏转出游廊,信着脚步儿,要往冷静地场去散动散动。从东院耳房门前经过,这个地方,是派着几个老婆子在那里经管烫酒的。宝玉听得里边笑说道:“这是我们打平伙备了两样菜,不是沾光厨房里的,还没动箸子呢,你老人家赏脸请喝一杯。”又听一个人道:“今儿唱的好热闹戏文,你老人家也没去瞧瞧?”那一个人答道:“瞧戏呢,也没这个分儿,就有一件说给你们评评理。”那一个老婆子道:“又有谁来得罪了你老人家吗?”那一个人道:“并不是有谁来得罪我。我告诉你们听,宝哥儿原是太太养的,环儿也不能不算是老爷的儿子,那孩子虽然没志气,巴结不上,一般念了几年书,难道比兰小子还赶不上?就不值得给他也捐一个监,带挈去进场?叫他也装个人儿,中不中有命。我一开口,人家就压派我护短。这也是我护短吗?你们替我想想,叫同那一个说理去?”话未完,宝玉听是赵姨娘,便笑了一笑走过了。又慢慢的转了几处,才走到王夫人屋后西廊下,将过凤姐这边来。见麝月、秋纹两个赶来道:“白要我们到园子里去跑一趟,原来在这里,快回去罢。老太太问呢。”宝玉道:“我是一辈子不到园子里去的了,你们自要去瞎跑。”说着,便同麝月、秋纹过来。
  这里早开唱宝玉点的《五郎出家》,那唱杨令公的老外、唱五郎的大净,都是有名脚色,又唱得认真,看得贾母、王夫人等都伤心流泪起来。贾母查问谁点的戏,林之孝家的在旁回明是宝玉点的,贾母也无言语。那时,宝钗知道宝玉还点一出《仙圆》,便回了贾母说:“《仙圆》不如《笏圆》好。”贾母听了宝钗的话,叫改唱《笏圆》。接着宝玉到了,‘五台’尚未唱完。连忙上去又与贾母、王夫人敬了酒,答转身来斟了一杯,恭恭敬敬走到宝钗面前,作了两个揖,送过酒来。宝钗不曾提防,看见宝玉这个样儿,涨得满脸通红,当着众人,又不好说他什么,闹得各席上哄然大笑起来。亏莺儿在旁灵变,忍着笑,过来接了宝玉手里的酒杯,递到宝钗面前。宝玉叫声:“宝姊姊,我只敬你这杯酒,算谢过你了。”此时连贾母也禁不住发笑,又恐宝钗脸上下不来,叫声:“亲家太太,你看他们,别笑宝玉失了体统,这一杯酒两个揖,很该谢他宝姊姊的。宝丫头到我们家来,做了这几个月的媳妇,爽爽快快出来坐席、听戏,还是第一回呢。一进门来,宝玉就害了病,累得他镇日间闷在屋子里头。后来病好了,念书也是宝丫头陪伴着。还是宝玉想的周全,我瞧着他像做戏的。这样做,我看了比瞧戏还乐呢。”薛姨妈也笑道:“那总是老太太疼爱孩子们的缘故。”
  说着,见戏文开了《笏圆》,宝玉问道:“我点的《仙圆》为什么不唱?”宝钗接口道:“老太太看了‘五台’,心里怪不受用,因是这一出团圆戏要取个吉利,我回了老太太叫改唱《笏圆》的,难道这戏文还不好吗?”正说着,只听得戏台上笙箫细奏,冠佩趋跄,来与汾阳王庆寿的公侯、卿相,叫儿孙们分班陪宴,果然显赫非常。薛姨妈便比着贾母道:“老太太到一百岁做起生日来,富贵满堂,曾元绕膝,也就有这样势派呢。”贾母道:“那是亲家太太过奖了。我也不想活到一百岁,他们也没有这样福分。”贾母虽然谦逊,心里也觉欢喜,便叫:“凤哥儿,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