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鼎材连连点头道: “此论深是。你大人意见欲着何员前去?”从龙道: “小讹前在漕河任上,有署漕标中军都司郑林,该员作事明干,颇知水利;再漕标守备,前署扬州卫守备王起荣,亦精明强干,即着此二员同去,可无贻误。”洪鼎材道:“谅你大人赏识不谬。若论郑都司,我亦知该员勤能可靠。”即向曹大生道: “曹人人明日可速委郑王二员前往。此番的水是突如其来,竟有朝不保暮之虞,愈速愈妙。”  
  曹人生闻云从龙说出王起荣来,明知是女婿的仇人,又不便驳回,便道: “既云大人保荐该二员前去,谅必不错。但是该员等俱系武弁,恐不甚明晰水性。我意中却有一人可以偕往,于事亦可有济。小婿鲁鹏,前月由甘泉县任所告病回籍,现在仍居此地就医,于水利上甚为熟谙,我欲着彼同往,庶收寸效。不知二位大人可否?”洪鼎材道; “既是大人令坦,又熟习水利,大人何妨即委以同去。只要察看得实不致误公,无论何人皆可去得。”
  云从龙闻曹大生居然保荐他女婿鲁鹏同去,分明因我着王起荣察看水势,他即着鲁鹍去,暗中好掣王起荣的肘腋,不问可知,便淡笑了声道: “论理委员前往,应该曹大人作主,我等何得擅专。因曹大人说,近日水患扰得心绪不安,嘱我等裁酌。我又因曾在漕河任上一年之久,深知郑林可靠,王起荣亦因其办事勤明,故着其协同郑林前去。而该员等又系漕河两营之员,使以察看水势,不为越分,若荐举我等随带之员,或其中有了偏袒。至于令坦人本精明,又谙水利,同去何妨?无如令坦既非漕河之员,兼系告病回籍之人,在清江就医尚可,如委其察看水势,究竟前次令坦告病是实,抑或是有意规避那起承审的案卷处分呢?你大人若以为郑王二员均系武弁,恐不甚明晰水性。漕河两营文员不乏其人,你大人该有意中信实得过的明干之员,不妨委一人同往,相辅而行。不然即不着郑王二员去,另派委一二文员前去亦可。好在都是国家的公事,我们并无私意在内。就是你大人欲着令坦同去,不过为令坦熟谙水利,可以察看得实。无奈令坦却有此一番原由,是别人可去,而令坦独不可去。小弟将此事申明,凉你大人也不致怪我方命。”  
  洪鼎材听了,忙接口道: “这么一说,令坦却是去不得。我尚不知其中有这一段情节。云人人还是为的令坦呢!否则差委是曹人人的责任,仙也犯不着作梗,窃恐委了令坦前去,难免没人议论。第一漕河两营的人员即有物议,他们谁人不想出力邀功?若委了别人去,他们尚敢怒而不敢言;若委了令坦,他们知道这其中缘由,,甚至即可明目张胆上来面回大人,那才难处呢!”
  曹大生听云从龙、洪鼎材所言,句句皆是讥讽着他,更外置身无地,不禁彻耳皆红,冷笑道: “小弟欲着小婿同去,亦是因公起见,并无他意。如果不能同去,即作罢论,又何必另委别员,这一来倒显见小弟是蓄私了。”便赌气将郑林。王喜唤上,当面吩咐他们, “赶紧去察看各工段要隘水势情形,须要逐细审视来踪去迹。限五日销差,倘有疏虞挂漏,你们小心就是了”。又一面吩咐立给文札,好明早动身。郑林、王喜齐声答应退出,收拾赴工。
  曹大生即叫摆酒,款待云洪二人。席间,无非谈论治水的法则。更鼓方散,各回公寓。自是曹大生痛恨从龙,足见我女婿前番虽是陈甘二人作对,其中定是姓云的主使,不然他何以硬阻我不令鲁鹏前去。回后又将云从龙与他别气的话,告诉女婿,鲁鹍亦恨不绝口。
  云从龙回至寓所,叫人唤了郑林、王喜过来道: “你们是我保举去的,曹火人甚不悦意,因为我未容他女婿同去之故。起先当面吩咐你们的时候,你们也该看出神色。总之小心察看,各事得实,亦不怕他寻事。他若无中生有,难为你们,自有我主张。你们却别要办理不善,使他有疵可求,那我也只好照公而论。”郑林、王喜忙站起身道: “卑职们沐大人破格培植,敢不竭尽心力,仰副大人之盛意。”从龙又嘱咐了一番,郑林、王喜方告辞下来。各带了几名跟从,次日清早,起身去了。
  这里曹大生又备帖,请云从龙、洪鼎材下顿。洪鼎材道:“虽着郑王二员去看各工,遥想不过某处漫决,某处坍塌,据实详报上来。我等宜先行筹画,推本追原,当用何法治之,方可速朋成效。”云从龙道:“《书》云:火曰炎上,水曰润下。治水之耍,都宜引之趋下。若专修堤工,纵坚如铁石,然不能当水力扫刷。何况各工口门,无非木石柴草而已,焉能历久不朽。在愚见俟郑王二员踏看后,得知各处水势大小,然后寻其来源,复在极下受水之处,督夫役挑挖,引水下注,使水力倒回,无复上激,再将漫决坍塌各段,赶紧兴修抢堵。非独解今日之围,连下年秋汛之时都可免患。”洪鼎材听说,连声称是。曹大生也只得附和说好。
  转瞬五日工夫,郑林,王喜已回,见众人请安销委。郑林走上一步,回道: “卑职等奉命,直探到山东以上,临清,张秋交界地方。节节要害,均被冲刷甚险。幸而各工驻防人等,皆加意守护,目前尚可无碍。卑职等又传了大人们口谕,嘱彼等小心提防,不日即拨款兴修。所争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