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罪吾之贵客矣,乌乎可?”珠莲曰:“如束不得时,妾与郎君同拜门墙,彼必见谅而喜。”七窍曰:“此事非当儿顽,夫人不可误试。”珠莲曰:“吾必试之,乃能信之。”遂命女婢数人,持索竟去。
  七窍忙忙随后,欲阻女婢。孰知女婢已入书室。七窍亦入,大臣声吼曰:“尔辈何为?”女婢曰:“吾闻仙子妙道千变万化,婢等奉夫人命,特来一试道法耳。”卖镜者曰:“吾只知售镜,有何道法与尔试耶?”数女婢曰:“尔有道法,各自显来,吾不畏之。”一拥上前,已将卖镜者按卧于地,紧紧捆束,扛抬而去。不一时,只听鞭笞声与呼饶声相杂而达于厅外。七窍此际自觉无颜,暗在厅外聆之。闻得珠莲狠书詈曰:“尔系何方野道,以术迷人,动夸驾雾乘云,可以上天下地。能置人于死,并能救人于生。今日被吾束捆在此,尔胡不变?又何不隐尔躯乎?”卖镜者曰:“小子只知售镜,徒以言语迷人,望其恕饶,誓愿从兹改过迁善。”珠莲曰:“尔既徒以言语迷人,天下大矣,何独迷吾郎君?想吾郎君寒窗苦读,不知费了多少心力,才得一官半职。兹为尔惑,几欲辞官。如吾不察其情,郎君终身被尔误尽矣。女婢等可与夫人着实鞭之,活活鞭死,以免离了此处,又在异地迷人也。”诸婢得命,着实力鞭。霎时之间,血流遍体,叫饶惨切,人不忍闻。
  少顷,珠莲又曰:“尔如何假设天宫,使吾郎君游?悉为吾告,吾方释尔。否则,今日必毙尔于杖下,以为世之野道惑人者戒。”卖镜者曰:“吾之迷人者,全赖此镜也。”珠莲曰:“尔镜如何能现天宫?”卖镜者曰:“吾镜常炼以邪道,自炼成时,以之照人,人遂迷而卧榻,或现天府,或现海岛,无不昭然。”珠莲曰:“念尔习道不易,吾不尔诛,尔速归家,为个良民,凡左道旁门,毋再习之,以害人世。”卖镜者曰:“吾自此碎镜为正,永不再入邪途矣。”珠莲于是命婢女释之。其人得释,叩了几个头儿,披发散衣,向书室而来,告辞七窍。
  七窍安慰数语,捧镜出衙。珠莲轻轻踱入书室,笑谓七窍曰:“郎君非妾,已为野道所迷。辞了此官,终身衣食何出?”七窍见兹情景,心中摇摇不定,将三缄一番化导,又为妖术迷弄焉。
  三缄默会知之,跌足而叹:“七窍迷障解而又惑,为之奈何?”左计右思,忽想彼游上天见仙子之荣,未入冥途见地狱之苦,趁彼形像尚在镜内,且将镜台高设,呼其魂魄,向冥府一游。计议如斯,即将宝镜设于台上,以手招曰:“七窍可随吾来,一游冥府,以见世之不修大道而背五伦者,受地狱苦恼焉。”七窍是时与珠莲同饮,正饮之际,忽然身倦欲卧。婢女扶归绣帐,鼾鼾睡去。见三缄在前,以手相招,遂随之行。
  行约数程,有溪相隔。同至溪岸,携手上桥,俯视血水兴波,蛇犬纷纷,嚼人骨肉。七窍曰:“是桥何名?胡水如血,而蛇犬之扬威耀武有若是哉!”三缄曰:“是名奈河,罪人至此,坠于血浪,为蛇犬所吞。”七窍曰:“是非冥府乎?”三缄曰:“然。前者尔游上天,仙子之荣,业已身亲目睹,兹特导尔下游冥府,一视苦恼,始知人世荣华转眼成空,人生躯命片时而没,有何佳趣乎?”七窍曰:“地狱在于何所?”三缄曰:“过了溪桥,自然得见。”无何,来至五殿,见有披枷带锁者,哭声如市,入耳难闻。转过剐心狱中,又见恶鬼持刀剖腹抽肠,悲号震地。三缄曰:“尔所爱者极品,前即考宦狱矣,可去视之。”七窍于此已骇得毛发俱竖,勉强随至狱前。见无数纱帽贵官跪于地中,或掣肘,或倒吊,纷然不一。七窍曰:“阳世贵宦以刑治人,胡到此间,反为人治?”三缄曰:“为官阳世,能忠君上,保民若赤,则上不负君,下不负民,没到阴曹,迎归大罗,以享上天荣宠。如其虚縻爵禄,涂炭生灵,死入幽冥,必受惨罚。何若修我大道,以悟仙真之为愈耶?”七窍额之。
  诸狱视毕,三缄携手而出,仍至仙亭内,品坐其中。久之,七窍曰:“前承吾兄厚情,携弟天宫一游,深信道之宜习,意欲辞了官爵,以入山修炼为要。尔后来吾书室,何不一显仙法,为女婢等捆束而鞭笞之?”三缄曰:“自与弟别,未尝到尔衙内,此言何来?”七窍曰:“自兄招游天宫之五日后,尔又捧镜到吾衙前,令人传言于吾。吾闻甚喜,遂迓兄入。至今思及,尚且明明白白,何言未尝来耶?”三缄曰:“吾言未来,尔不之信,尔亦见所来者为何如人乎?”七窍曰:“其臣貌与兄无异,所捧之镜亦然。但可惨者,为吾夫人高吊梁间,鞭答数臣百,哀声大震,不忍闻之。夫人问兄以假设天宫事,兄言此镜系邪道所炼,凡遇此镜而照之者,无论天堂海岛,都可得见。今复导游地府,殆又尔镜之迷吾者乎?”三缄曰:“吾明与尔言,尔有数妖相随于尔。是数妖者,概受辱于紫霞仙师,久欲复仇不得,故于游导天宫后,施施妖术,假化吾身,吊拷厅堂,以破尔入道之念。如尔弗信,随吾至孽镜台一照,尔自知之。”七窍曰:“必要如斯,吾疑始破。”三缄当即携手又来五殿,借观孽镜,果见珠莲、蚌母及李赤等各现原形。三缄曰:“是即尔之姣妻役吏也。尔归,言吾不久要诛伊辈,必有畏色,即知束捆者其人非吾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