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吾欲妻之,尔以为何如?”夫人曰:“大人所取,妾有何词。”上衣曰:“吾闻三缄贵而且富,媒妁甚伙,总以女貌为嫌。明日可命梅姬艳服凝妆游于园内,吾导三缄入后,假托他事出园,俾彼得见女儿,加以风示,自倩媒下定矣。”夫人诺。
  次早,三缄告别,上衣苦留,三缄不忍拂情,逐止于此。
  晨餐已过,上衣曰:“吾有园一所,花木虽众,恐不足以赏文人。”三缄曰:“公有佳园,何妨赐一入之,以广识见。”上衣于是缓缓前导,方入园门,忽向三缄言曰:“相公直入园中,吾呼仆人燃炉鼎之薪,以款嘉客。”言已,转身而去。三缄入,瞥见名花异种数百余盆,又值令司东皇,缀紫飞红,蛱蝶游蜂,花间不断。三缄手舞足蹈,将左隅花卉尽情赏玩一周。刚转右隅,见一幼女美若西子,身服紫色裙裳,概以五色线纹,刺着万朵梅花。突见三缄,一容变紫,忙呼婢女,斜由西角搴帘而入焉。三缄极目久之。上衣倏至,呼仆烹茗,重整盛馔。三缄饮已,告辞归家,闷卧牀头,暗思此女不置。
  复礼子云端察得,归告紫霞。紫霞又命二子请月老来宫。
  月老曰:“紫霞重请吾躬,所为者何?”紫霞曰:“烦月老天尊查云上衣之女,所配谁氏?”月老遍查册籍,此女无名。紫霞曰:“凡于东狱殿领票投生者,或男或女,皆上月老之册,凭月老查其夙缔而配之,此女何无名乎?”月老曰:“男女无名均属妖部偷生人世。待吾照以鸳鸯宝镜,彼必自现前因。”紫霞曰:“如此甚好。”遂随月老,将云头一按覆盖上衣第宅,以镜下照,镜内现一女子,身佩红梅。月老曰:“此女非他,乃梅精窃生也。”紫霞曰:“是妖曾投福海为徒,被意淫、么姑所害,死于他日。今以色身迷及三缄,如何区处?”月老曰:“可施法力以秽其形焉。”紫霞点首,捏定手诀,向梅姬一指,如花如玉之貌化为可憎可鄙之容。
  三缄央及媒媪,再为偷视,媒媪以其貌不扬告。三缄疑甚,复托故踵府,偶遇此女,果与前异,遂弃之。上衣虽恨于心,不便明言,惟思另寻他事,以泄此忿而已。充配之仇,由此而起。
  东邻梁公子,一日柬招三缄,饮于何氏园内。何翁二女,一名桃婢,一名杏娇,白璧虽佳,难以方其姿质。三缄饮此,二女亦有炫玉求售之意。三缄倏见,视不转瞬。梁公子曰:“何氏系吾舅衿,君如不弃,吾愿作伐。”三缄为女色所迷,即求公子一言,以作英皇佳偶。公子告之舅氏,舅氏诺。三缄归禀父母,遂纳彩焉。虚灵子查得此举,忙告紫霞。紫霞曰:“是非月老不能查及也。”二子仍往迓之。月老至,紫霞以何氏二女告。月老查册,亦无其名。复取宝镜,照已而言曰:“此乃意马洞之意淫与坏肠洞中枯腑么姑所化也。然三缄既已下聘,欲了此事,非收二女之魂不可。”紫霞如命,当施法力,收去妖魂,二女同时负疾而殒。何翁报之三缄,三缄曰:“吾身无福,不能享此佳人,有累何翁失兹双玉。”因命家仆赎以金帛,厚备衣衾厝之。
  自是以还,绝不言及婚配。然色心虽淡,名场之念又复怦然。适梁公子寄音来家,约入都中以求上进。三缄复信后,卜定吉日,与公子竟赴天街。揭晓时,三缄下第,公子入彀。三缄败兴,即欲言旋。公子正之曰:“兄来都中,途程万里,纵不获名驰杏苑,亦应得一职慰以父母,胡之云返耶?”三缄曰:“兄言固是,职从何得?”公子曰:“现居宰辅有余腾蛟者,敝族姑丈也。吾代求之,必有以报君焉。”三缄曰:“果尔,则感激多矣。”次日,公子拜见宰辅,为三缄方便数言,宰辅与彼调停,得一百里侯之职。留都数月,出仕昆明,命仆归家,将父母迓至滇南,同享爵禄。
  昆明邑北董明忠父没母存,娶妻赵氏,婆媳相得,从无嫌隙。明忠因家寒莫措,以驮药为生涯,奔走江湖,未有定向。
  或一月一返,或数月一返,岁以为常。时当炎热,明忠之母呼媳言曰:“今宵酷热不堪,不若出户乞凉,待至更深,然后归寝。”媳然其说,即将竹几移至绿杨树下,对坐闲谈。其媳年少贪眠,语言三两,已凴几而卧。卧刚片时,闻婆呼声,惊而问曰:“婆欲卧乎?”不应。再问,亦不应。媳骇,近前抚摩,空几也。恐婆神倦先为安寝,逞步入户,以手抚榻,人影绝无,急燃灯檠,遍室搜寻,亦无形影。心疑在厕,入厕呼之,终无应者。仍执灯檠照至几前,但见几下模糊血迹,其色尚鲜。骇甚,狂呼邻里。邻里至,媳将乞凉等情诉之。邻人曰:“是乃奇事,可执灯火寻及周围,如被虎噬,谅去不远;即为人杀,尸必在焉。”应曰:“诺。”及四方寻遍,犹是踪迹渺然。左右邻人各恐受累,约同次早禀之邑宰。
  三缄闻报,乘舆亲勘。勘毕,当询其媳。媳以失婆情事历历告之。三缄曰:“尔夫安在?”媳曰:“吾夫贩药而去,迄今三月未见归来。”三缄曰:“尔婆平日爱尔否?”媳曰:“婆恩深厚,待吾犹女焉。”三缄曰:“尔家前数日可有人来往乎?”媳曰:“无之。”“平素寄有干亲乎?”媳亦曰:“无之。”三缄复至乘凉处察视一遍,转询之曰:“呼救者声急而悲,呼卧者声和而缓,尔婆所呼,其声如何?”媳曰:“睡梦中突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