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已到得任上,正自坐衙,忽见有押司领着一个军官,手捧是殿帅府里紧要公文,来到当厅,拜倒地上。叔夜看了,眉头一蹙,不是这公文催逼,梁山倒自在逍遥,只因是国土忧心,好汉要难逃法网,这名叫安排制锦烹鲜手,欲斩屠龙搏虎人。后事如何,下文分解。



第十六回 募死士官军谋制寇 中间计兄弟大交兵

话说张叔夜,见了那京中文书捉拿谭稹,即命由押司等管待来使,并于即日具了回文。一面叫本州观察使臣,叫常永的,到厅回话。这人有三十余岁,身材高大,膀阔腰圆,自幼于州里当差人,极诚笃,使一把大砍刀,腰中有十一截铁索炼银鞭,每使刀时,鞭夹在内,以此有人送外号叫花刀常永。闻说有太守呼唤,急忙走入,施礼已罢,只见张太守身旁站有一人,身材与自己相仿,量其年岁不过二十,眼秀眉清,俊白面貌,太守指着道:“你们也该当认识,这是本州的观察使臣,名叫常永。这人是随从我的,莒县人氏,大致是圣贤后嗣,叫孟小侯。”二人都相见称赞,各施一礼,张太守道:“如今有京里来文,叫严拿一个人。据说是临阵逃脱,一名副将,与近侍谭内侍名字相同。文书也开着年貌,只叫密拿,不令宣布。但是要不张榜帖,怎样拿法?不拿又违误限期,须干重咎。今唤尔等,特为商议。本州也不必予限,也不责比,你等就商议,设法怎得能够将这人解了去,方才是好。不然与观察使臣你的前程怕有不好,须迭配远恶军州,那便迟了。”常永闻言,登时跪下道:“恩相在上,小人这功名、性命,全在恩相。若可以寻得时,必当尽力,不知恩相予限几天?”张太守道:“我予你十日限,捉拿此人。”常永叩头道:“恩相施恩,小人就各处踩访,有着落时,必来叩禀。”当时又细把年貌请示一遍,太守说道:“这人于滁州、泗州作过都监,名叫谭稹。”小侯于一旁听说,大吃一惊,即跪倒地上道:“恩相在上,这人是小人相识,不知因何犯了大罪,若可以超生时,恩相施恩。若不能时,小人也抛了母亲,替他担罪。”说到这里,张太守大惊道:“你怎的认识他?这个也不能替代。”孟小侯回道:“小人是海州人氏,只因去岁投了梁山,今年有谭稹上山,前去说降。俺弟兄相见了,因他劝我不要作贼,相约在这里,靠着城卖些地亩,好好奉侍母亲,改为正业。并约着今年冬日到小人家里来,不图我临下山时,所有的伙分银钱一文也带不出来,以此就流落路上。”张太守暗惊道:“这人是梁山余党,如此一说,倒是凑巧。”因命那侍从人等,一齐退去,传下言语,本州若无有传唤,不许擅入。一面叫常永、小侯到二堂西里屋,指予座位,命着坐下。二人都不知高低,怎敢就坐?张太守道:“坐下不妨。我今有要事商议。”二人都道:“恩相在上,哪里有小人座位?小人天胆也不敢并坐的。”太守因见他二人执意不肯,遂呼唤内承局把二位少公子唤将出来。工夫不大,只见那二位衙内都来拜见,口称爹爹,唤儿何事。那太守指着道:“这人是本州观察使臣,能为艺业很是出众。这是俺小犬伯奋,他叫伯熊,你等就当我面前,拜为兄弟。以后要荣辱与共,患难相扶。”说着这话,那两位少公子早已拜下,惊得常永赶忙相扶,四人都当面拜了。又拜太守,小侯亦喜出望外,只是还不知太守是何心意,所说谭稹能解救否。太守笑着道:“你等四人结拜了。好,俺今有心腹之言,欲托你两位兄长,但不晓得能为我出力否?”二人都拜下,说道:“恩上之言,敢不从命。莫言为恩上之事,就为俺兄弟事,也愿效死。”张太守道:“如此甚好。我今为晓喻汝等,我在此处,为地方官,理应是安土安民,才是父母。近闻有各地贼盗,抢州夺县,杀戮人民,本州要不自卫护,将来也必遭图陷。本州官军防御使是由来懈怠的,那兵马团练使,名叫谢国藩,此人亦精通武艺,只苦一手不能遮天,贼匪来时,一人难顾。本州要为此练兵,恐招名色。本州之意,料想着你等二人,皆是好汉,若能以结连同志有英雄了得的,勾致了来,以备有贼临城防守之用。因此我先将这话告知你等,自今留意有英雄了得的,密为邀致,我们为保境安民,有肯来的,重加升赏。”常永答应道:“恩上所嘱,必定尽心。日后要有人来时,必来禀见。”太守又喻告二子,叫陪着常永等叩见夫人去。常永乐的手舞足蹈。是日,又赏了酒宴,四人在内堂里面重点香烛,拜了神明。又复与太守夫妇叩头行礼。自此,四人每日在后衙里聚着谈心,有时也较比武艺,不在话下。

单说孟少侯,自那日闻知谭稹犯了脱逃大罪,不禁于心里悬念,欲问太守能否超生?因这样大的事又不敢问,急的无奈。这日与伯奋、常永私相说道:“捉拿谭稹也不知怎样了,那日于回文以后,至今也并未提起,不知有谭稹到此还捉拿否?”常永说道:“俺正也纳闷呢?那日叫我为捉谭稹,不期有二弟求恳超生性命,随着叫我等结拜,把这件事始终未提。要不是二弟提起,俺倒忘了。”伯奋问着道:“那个谭稹,莫不是曾作都监,绰号叫二郎神,又自往梁山泊说过降的那谭稹吗?”孟少侯道:“谁说不是。贤弟又怎么认识?”伯奋笑道:“但有名望,谁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