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父于那年被贬到西安军营里,监管草场的事务。那时有俺的师父,名叫裘明,外号托天夜叉,对俺兄弟时常念想。据说此人与张俊张伯英最为相契,刀枪戟槊,无有不精手,使是一柄流金铛,重一百二十斤,以此又称为赛宇文成都。俺的师父与他一样,还教他一个法儿,是铛里藏剑的工夫。只俺师父不幸去了世,至今就剩下老爹,也是有名的,军官夏夷闻之俱都胆战。听说就带着孙子,叫裘剑韬,在哪里隐遁了。”说着这话,因想起师父来,眼中含泪,十分凄怆。孟少侯道:“俺与这谭稹两人是义兄弟,只因俺不事生产,把家业耗净了,六旬母亲无人奉养,又空有这一身武艺,不遇了识货的,卖与谁去?迫不得已,到梁山入了伙。初去时节,只作火夫,与营里军卒们打饼作饭。那时一月例银二两,都赍到家里去,奉养老娘。后来那大寨验操,又排检会武的去作卫士,俺看大众都是鸟货,以此于三关外头练一回枪,叫中军左卫将军孔明看见了,当时拔我作个正牌。后来阅兵,俺射了三只箭,俱射中了,宋江赏我十匹丝绢,又派作列虞候。他作寿日,又宴请各山寨推举盟主,不期有俺的谭兄他去说降。因俺与谭稹说话,不曾提防,叫朱贵手下人都看见了,当时拨我驻守三关,随着又一步一步竟派在金沙滩去,改充训练的副使,叫俺于每日军中教操练武。是俺于每月节俭积存钱钞,又积有绸缎绢帛五七十匹,本想回家,改务正业,好见我谭兄之面。不期由梁山四友下山之后,大王夫人又出了家,有多少喽罗们因受感化,都跟着四友、夫人逃脱不少,共计半月逃去有二百军官,各寨军卒不计其数。以此有大寨命令,叫中军郭盛等防守,各寨有出入的,皆须搜检,更必有军政司中给的照牌,然后才准其下山。不然时节,都发往万宝山采金矿去,重一重的立时枭首。你道那梁山泊里是福地吗?”常永笑着道:“那怎的不是福?大块分金银,成套穿绸缎,比着作公还到底自在些。”说着又笑,伯奋因听了梁山事精神一振,把想念师父事撩在一边,急命厨役造了酒饭,四人就一面谈笑,讲说那梁山泊里怎个景象,宋江、吴用怎个人物,三人问着,孟少侯说,又问要入伙怎样,怎的规矩?孟少侯道:“入伙倒极为容易,有人引进,即可当兵。唯在初入伙的都很受用,封侯的封了侯,拜相的拜了相,有跟着王矮虎、燕顺的,本是喽卒,及今已挂了将军印,就郓城县的唐牛儿,如今也作了知县官。今年各寨因大王庆寿日,又俱从行院里夺了粉头来,有一个的有两个的,进寨就称了夫人。有兄弟的都作了官,比杨国忠还要快些,自要于武的不通,便算文职,有个在行院里写过嫖帐的,那日已委到东平府,充提举学务司教授去了。其余那录事参军、主簿判官和各地转运司的幕僚职事,哪个不是喽罗出身,和龟奴鸨儿们专管的差使呢。后入伙的,只随大众进寨,有头领问你怕死不怕,用刀枪比试着,只要不怕,便录用了。凡说怕的,一刀搠死或打了赶出去,这是营规。后来要按月考校,内里有像是小弟一般本领的,在营寨中只充牙将,至高也不过偏将牌军,有甚好处?”常永笑道:“你休提了,这里有一支人马,是梁山方天寿部下偏将,姓蓝名武,外号叫单眼蛇。因他生的一只眼睛,又好女色,部下有二千余众,在本州边界上扎了寨栅,不时与各庄百姓要粮要草,又要妇女。害的人民来州禀告,本州因没有办法,前任州官只推不管,又派着小兄去拿了手本,备了礼物,倒恭恭敬敬拜了那蓝武一回,说也蹊跷,自送礼后,至今未来搅薅。不然就本城百姓,也要蒙害,因此那太守临去,绅民因感激蒙恩,馈赠有不少金银,又献的功德匾、万民衣伞。直至而今,还是想慕。”张伯熊道:“这也奇怪,似这样州太守,遇有贼盗不能捉捕,倒备了礼物去认贼作父,城里人民不知责备,反这样孝敬他。是何缘故?”常永笑了道:“公子不知,历来这小民百姓皆是如此。”伯熊喘着气,一手把杯子擎着,气昂昂的道:“端的是黎民百姓,容易欺负。这样太守,也值得恭敬吗?”说着挽了袍袖,问常永道:“大哥俺不是吃醉了,这单眼蛇住在哪里?你领了小弟去,俺剥了他的皮。”伯奋拦着道:“你休莽撞。等禀了父亲时,自有办法。就着也替着二哥请示请示,谭稹来时,是端的捉捕不?”孟少侯道:“那敢则好极了,愚兄也正为此事心里作难。贼人蓝武,小兄倒不在心上,如今又延揽英雄,招聚好汉,有常永大哥说,离城不远,有一个宫家寨,住着有弟兄两个,皆是江湖上有名的英雄。只因年迈,在家纳福。若言是太守延请,为保护地方的事情,他等弟兄必肯出来。就来一个,也足以镇的住。又有人说,在小清河岸上有一个老义士,人称叫鱼鹰子杨国栋。在初有若大家业,与水旱两路上所有的英雄好汉无不结交,唯因秉性好行侠义,恤老怜贫,与绿林强盗们很是作对。那时有水贼潘五,聚集有不少喽卒,打劫船只,被这个老英雄硬打跑了。因此又大著威望,直比着太守防御名色还大,合郡人民无不仰戴,目今已八十余岁,太年迈了,不然有蓝武犯境,那如何忍得下。那日已禀知太守,太守曾说亲自去请,等着把这些英雄全请到了,有人守城,有人捉贼,不愁那蓝武鸟贼不被剿灭。莫讲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