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因好赌,蕴华也不时教训,只不能改,后来因带些庄客,在徐家万宝山采掘金银。不想梁山俱收没了,这时也无可聊生,仗着孙二娘提拔,荐举在张秋镇口上开座酒店,所有用度,俱是官的。那日有海州的一个客人,据说有利市买卖,要耿顺带着作,住了多日,东伙甚和。书中交代,这人是海州宫振铎,他奉了父亲宫本初教的计策,叫把那梁山印信及各地将军印的形状都画了去,今在此间,因见了大礼使司林大虎的公文印信,正然于墙上粘着,振铎问道:“你能将那个纸帖揭了不能?”耿顺因随了多日,见他的一切举动,十分蹊跷,只因又贪他利益,感他恩惠,在心里嘀咕道:“这人奇怪,看他来历,也不是买卖人,买的那干枣货物,并不计价,卖的绸缎,又都是价钱很低。只对于公文字帖上异常注意,看他这样,不是与哪个山寨里来作细作,就与将要上任的侯蒙侯太守有些关系。”因与浑家暗地谈论:“你说像这个买卖人多么奇怪?”大母猪道:“俺不是瞎着眼,有什么不省得的,俺实告你,那人可十分了得。那日俺暗在酒里下了麻药,次日他把酒泼了,反谢我道:俺谢谢耿大嫂赐的美酒。他这句话把奴倒羞的脸红,后无奈何,只得把俺们来历和他说明,他也说道:且不要忙,梁山也喜爱好汉,等着日久,必有发迹。俺当时发誓道:有谁要愿意当贼,天诛地灭,但是已入了贼窝里,跳入黄河亦洗不清。那日又劝我半天,听他语气,已然明晰,目下已看待我等,十分亲信。只还有一件甚事,不肯明说。”耿顺道:“方才要揭那帖子,不知何故?”两人正说,只见有店中伙计进来,说道:“外面有一位军官,自称是大寨来的,要见东家。”耿顺听了,急出来看,只见也不是别个,正是史亮,急忙让坐。那史亮沉着脸色,带着一天怒气,问耿顺道:“你这里怎么样?俺奉着大寨钧旨,特来查你。因你也没有谍报,这几个月,只是赔钱,是怎的一桩事,与俺说来。”耿顺还未及答言,见浑家大母猪走来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史家叔叔,几时来的,这路上辛苦了。”遂唤着伙计们整备酒饭,那史亮怒着道:“俺不吃饭,俺知道你这里发了大财,你们实说,这里住一个贩干枣儿的客人,他是兀谁?”耿顺闻言,知他是有意恫吓,先用个下马威,随着要打点打点,予些利益,事事也俱都不问,这事也全是梁山近来弊病,当稽察俱是如此,以此也不言不笑,只忙着打脸水,献茶伺候,大母猪道:“你又是敲吓人,你这是哪里话?有什么贩枣子的碍了我们事,你这番话由哪儿说起,俺告与叔叔说,你今和我也都是一样人,左右也都是喽罗,作什么吹五喝六辖治我们。我们也不是家奴,受你挫辱,俺待你是个情,不理也正是本分。你这是何苦来呢?”说着,两手叉着腰,坐在一旁。耿顺也木在那里,骂的史亮一语皆无,只气的顿顿脚。大母猪道:“你不用不服气,俺这儿接着你的。”史亮亦不住冷笑,站起来道:“回来见罢,你们也不用臭美,俺自能惩治你。”说着,拂袖便走。那耿顺伙计等又不敢拦,望着去远,都埋怨大母猪道:“你这是惹乱不?他一来时,必然要找些事故,麻喝我们不是。恁的有谁打点,我们要慢慢说着,许些钱帛,还照着每常办理,有什么天大事完结不了?这么一来,怕到了大营去,必要吃苦。”大母猪笑着道:“这有何妨?这里不养爷,还有养爷处,这个穷酒店,开不开的倒也罢了。”遂唤着伙计等赶着收拾,将细软的捆个包袱。工夫不大,振铎也自外归来,一闻此事,也惊得变了色,问耿顺道:“这里往寿张水军营去共有多远?”大母猪道:“你不用再问他,奴家倒有个去处。在刘家营有一个赛麻姑孟二姐,是奴的结义姊妹,投到那里,他等不知,这时也不能泄露。”遂笑着道:“俺这里有些事,尚未办完,若恁的一走时,岂不把事又误了。”大母猪道:“相公干的事,俺怎的不省得?在这里时,必受拖累,不如往刘家营去,暂且安身,遇有机缘,再作打算。”振铎笑了笑,知她已觑破自己有四五分,如此忠诚,亦殊可敬。遂牵了自己马,从行李中取了十两重的一锭纹银,与耿顺道:“些小之物,聊表寸心。俺今往寿张县去,不宜耽搁,再延宕时,那厮要报了大营,多少不便。不如就由此分手,后会有期,俺不是负义的,你们若不相弃时,在海州北门外二十五里,就询问宫家寨,无不知者。”说着又拜谢大母猪,即欲上马。大母猪急的道:“啊呀好狠!你这样人,还恁的不晓事,俺们若不是因你,哪能逃走?这时倒弃了我们,还说是不负义,世上亦没这道理,俺不是耍泼赖,若这样时,索性都等着官兵一锅儿烂去。”说着,赌着气喝着耿顺,伙计俱放了行李担。振铎吓得不敢则声,沉吟半晌,力挽着耿顺道:“如此也好,你们亦随了我去,但有一件,须依我三宗事,不许反悔。”大母猪道:“有什么不依的,慢言三件,就三百件、三千件,俺亦不悔。实告相公说,俺尚有心腹话,未曾说哩!等离了这里时,必然奉告。”振铎亦事无可奈,见他也忠诚直爽,只得允诺。只是又唯恐官兵随后就到,立催耿顺等担了行李,一个一个踱出酒店,寻着僻巷,绕道而行。

只见有不少兵船,揭着旗帜,把一个河口子布的极严。四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