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士们急来按住。朱贵要喊,那船已早则摇动,当时被缚。又用了衣襟满塞了嘴,光睁两眼。只见那宋江船上,已被缚绑,就系于船头上,不能动转,口中有物,两人亦说话不得。又见有彩船数只,都跟了大船来,树的旗帜,都写是“海州团练”四个大字,朱贵跺脚,在心里叫苦道:“俺不想到这里受了蒙哄。”宋江亦叫不尽苦,又想吴用这时也不知怎样,应叫戴宗赶急回寨,又心里恨骂道:“好一个张叔夜,俺若不碎剐你,誓不为人。”但心是这般说,四肢捆着,口中有物,就落得瞪瞪眼。一时又想起花瓶那件事来,不觉又满身冷汗。船行又快,那时已离岸不远,只见有旌旗招展,枪戟如林,心里暗道:“天寿又怎么不来?”行至岸边,只见那左右排的是军卒,三个老人,皆是年有七旬以外,庄家打扮,都躬身施礼的迎接太守。又有伙人,像是马小光、王大化等,见了宋江,都忙回首。有宫氏弟兄等押了宋江,送入监狱。有被捕慧娟和承局伴当等共十九人,一总都监押狱里。

夜里问审,宋江无奈,这时已早有军卒将口中塞的物全抽了去,宋江干渴,就央告那人道:“朋友费心,赏杯水吃。”那人也果然和气,与一碗水,又嘻嘻笑着道:“俺久闻大王名,不想如今吃了官司。”宋江亦叫声惭愧,望着窗外。这时有不少军官和壮士模样的,都来观看。宋江便问那窗外看的人都是兀谁?那军卒道:“有二位小衙内;有谭都监,先名谭稹,如今又改名正之。有常观察,还有在梁山入过伙的,叫孟少侯。”宋江一听,因闻着谭稹等都在这里,又什么孟少侯,气得仰着天,叹一口气,心中叫恨,又故为冷笑道:“这有什么,俺不出三两天,还仍是我。”军卒也故为赞道:“那可诚然,大王有多大名望,在江州城还能有救,何况这里。西边有方天寿派的独眼蛇蓝武,北边又现有桃林镇驻的军马,如闻此信,都一定反了来。”宋江亦闻此口气,略笑了笑,工夫不大,只闻有喊嚷之声,传叫候审。宋江低首,只见有军校数人进来牵扯,走至厅下,只见有若多军卒排列两边,有谭稹、常永、宫振铎、宫振邦、费建侯、寇知县并鱼鹰子杨国栋和二位宫老者都在一旁。太守升座,叫先叫宫廷玉,一声吆喝,只见是假冒寨主、美如冠玉的宫廷玉,全身披挂,带领军卒扈卫,捆绑着吴用、杜兴跪于阶下,宋江一见,那魂已少了三魂,魄已走了七魄,登时心里咚咚乱跳。不想在这回被缚,与那年清风寨大有不同,亟侧着耳,闻廷玉回说道:“小人奉命,于捉捕各犯时走脱一人,亟命追赶。无如已追赶不及,今就将他等缚住,全军队伍现今有一半请降,小人已收了军械,在那里收容着,特来请命。”太守点头,叫带了吴用来,笑着问道:“你就是吴加亮吗?”吴用称是,太守又唤叫杜兴,叫旁立押司等将所有殿帅府缉捕公文朗读一遍,对吴用道:“你也是四万呢,既拿了你,有甚话说。”又叫着左右道:“带宋江来。”宋江亦战战兢兢,跪于阶下,心里暗道:“俺向于清风寨吃过打的,今番回话,不可倔强。若掉此三寸舌能以逃脱,那才是大本领。”因向上叩头道:“小人宋江,因官司缉捕得无处安身,同众兄弟替天行道,所为是维护乡里,报效国家。又仗有侯蒙太守,特为保奏,小人也血心热胆,来讨方腊。不知怎的,却触了相公之怒,将俺擒获,欲加何罪?”张太守笑了道:“你真刁口,如今你聚众谋反,占据州县,还敢于这里砌词,欺哄下官,你端的大胆。”言次要喝叫执刑先予重打,宋江告道:“太守也不须动怒,小人有罪,原该一死,唯有一件,那太守侯相公叫俺以所部人马灭贼立功,以此俺坦白直正,要秋毫无犯的捉了方腊来,以功赎罪。不想相公却不信小人言语。”说到这句,吴用也伏地叫道:“太守明鉴,太守要体念百姓,肯请着朝廷上恕俺这兄长之罪,小人就率着兄弟们即日投降。”太守笑了道:“你能保吗?你们也十几州县,头领也不是一人,只你一说,就可以招抚不成?”宋江因闻这语气颇是活动,又伏地告说道:“小人敢保。他们若稍有异词,愿甘就戮。”吴用也继着设誓,又问朱贵,那太守笑着道:“你这个贼,真是万恶。只你那心,就该着碎剐了。当初聚义,就是你拉拢的多,如今呢,你又是拆散鬼。”问杜兴道:“你现待怎么着?你家主人原是好人,你怎这的这么反?”依次又问了郭盛,问了吕方,又问了慧娟等三个女眷及几个婆子们,太守发笑道:“这真是男盗女娼,你们寨里谁是好人?就讨个老小罢,也讨个正经人,怎么把粉头妓女都抬举作了夫人。”寇知县一旁笑道:“这还事小哩!那龟兵蟹将们有沾乎内戚的,也全都作了官,至小的作知县,以出身论,应属着唐牛儿算有来历,其余自刘双起,捞过毛的,如今也全是将军。”太守笑道:“这怎能成事呢?这些配军,端的该剐。”宋江又叩着头道:“太守吩咐,若允了招抚时,俺派着朱贵去,众家兄弟决无异言。”太守把头来摇着,欲笑不笑,欲言不言,只一挥手,叫押了众人去。传令退厅,即日修本,奏到当朝。又申详都省移文各郡。

且说戴宗,自那日脱逃后,于吴用、杜兴等怎样被擒并不知道。行至日末,因系的甲马快,已到了黄口集,驾了小舟,方欲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