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军就是匪,兵不多时匪便净了。”说着与一般老庄汉们咬牙切齿,恨恨怨怨的去了。颜坦发怒道:“这还了得!怎这些鸟百姓这样的刁,当面就骂我军卒,太不像了。”因喝命军卒道:“你等去监管着,看不看跑了,喂马要喂那稻米儿,杀几口猪,宰几条牛和羊,有鸡鱼鸭鹅的也都煮了,我们都饱餐一顿,好赶回杭州去调集人马,与这里鸟匪们分个高低。”军卒答应着,手提竹鞭出来为监管庄家打火喂马。哪知几个庄家又都跑了,急的无奈,军卒都自己下手,遇鸡杀鸡,遇狗宰狗,搜索的金银什物并衣衫绸缎等,都装入布袋里,搭在马上。次日,又点一把火,兼着是炎天暑日,把所有各房舍尽行烧毁。颜坦于马上想道:“如此回去,却是怎说?那次就折了人马,如今又这么狼狈,怎好见人?”因与一副指挥使名叫甄亥仁的,两人在马上商议,甄亥仁道:“相公勿忧,当下这军务中事哪有是非,依俺有一个道理,敢保相公回去,不但无罪,而且有功。”颜坦问道:“是怎么能有功绩,你且说来。”甄亥仁道:“这事容易得紧。相公就由我指挥,俺便担保。”颜坦笑着道:“俺俱都任凭你,只求要保我无罪,俺就依你。”甄亥仁笑道:“当真的依我吗?”颜坦道:“是当真的。莫非还耍笑不成?”两人就马上击了掌,商议已定。

行至一村落地方,两人就马上传令并即杀入,众军亦一声呐喊,乱杀乱抢。这村有五七百人,尽行杀净,小儿妇女抛掷不顾,亥仁又传令说道:“将所有的百姓耳级,全行割下来。”众人答应。亥仁又把些甲片都蘸了血,又提了人头来,都鲜血淋漓的,把颜坦的马和身上染一个遍,慌的颜坦问道:“这是何故?用这怎的?”甄亥仁笑道:“你静候升官罢。这一项事都交于我了。”因又把一只枪来刺了那马上几下,又命颜坦在两只腿肚上刺两个明窟窿,颜坦要问,亥仁把两手乱摇,吆喝军卒们齐起入城,自先往知府衙里上厅禀道:“相公在上,小人是兵马副指挥,贱名叫甄亥仁。为因是主将颜相公带伤而回,身上马上俱是鲜血,虽然把德清之匪已经消灭,部下因折的太多,不敢回城。如今把贼的耳朵并首级献了来,一则为禀报请功,二则为自己请罪。今派着小可前来启请吩咐。”龚知府大喜道:“这是有功之事,何言有罪。”因命备马,整齐队伍,自引着马步头领并甄亥仁等一般牙将,除朱一人外,合城官吏齐往迎接。一直都迎至郊外,把了下马杯,颜坦因故意装作四肢都用布缚着,知府慰劳道:“阁下为一方捍患,为国宣猷,奏此奇功,殊为不易。”御军有石青、陈老妥等亦来迎迓,颜坦因故意中伤,请假调理,朱又特派医家前来诊视,命将那割的首级号令示众。亥仁又特别造作,指几颗首级道:“这个是方天寿,这个是梁大猛,这是女匪首江金兰。”又指个瘦的道:“这是徐广顺,那胖的是郝南绶。”朱又即时具表,申奏朝廷,一来为法场之事由此遮盖,二来为显得自己有些功绩,三则为花石纲务不宜耽误。当日与军卒人等各加犒赏,果应了亥仁所说,不但无罪,而且升官。颜坦与亥仁说道:“你的见解果然不差。以后我升了官时,必不忘你。只是那匪的仇恨还未能报,倘如是再露头时,叫这里官家知道,如何是好?”甄亥仁笑道:“你真胆量小!这事是我们作公的骗取功名的诀窍,别人升官俺不知道,这里的陈老妥与他的妹丈过街老鼠张三,都是俺至交兄弟。只因素日专走高衙内的门子,能吹会谤,又能钻营,什么本领,若到了这一步,便是本领。相公若早要如此,凭借资格,及今也挂了将军印,哪还作这样苦事?”颜坦叹口气道:“果然不错。如今的人心、世道算坏透了。可怜那都监蔡遵和新简这里制置使叫陈进的,我等都一般出身,一般武艺,如今倒不及张三和这个陈老妥,两个快活岂不屈枉了人。”甄亥仁笑道:“你不要只顾说,须自己实作去方是好汉。俺今已闻有人说这里龚知府与朱相公两个不甚对头,朝旨已有意调换,若调换时相公要依我主意,保无差错。”遂附耳低言道:“人都爱小,相公要不怕坏钞,如此如此,早晚和应承局里陪些小心,哪有不升迁之理。”颜坦大喜道:“果然妙计。”

不言这颜坦两个怎样钻营,单言严氏这日,因部引人马已至临平,拣一个僻静之处,人马扎驻,升帐与公孙胜并随营参谋张文华等商议进城之策。严氏要假冒官军,自作家眷,俟混进州城去再作道理,众人道:“好因从些苗将里选个大汉,只作是海宁提辖前来策应的军马。”张文华道:“这事不妥。海宁有制置使陈进,为人的面貌俊美,手使银枪,与本州廉访使赵约两人是最为相契,常来常往,人多熟识的。此去要改冒改处,方为稳便。”众人又议了一会,假冒是吴县提辖唐虎和松江制置使杨志公,即命女将改造旗帜,至次日辰牌时分,皆已齐备,一路往杭州而来。

有报事军卒们报至府衙,那知府龚道仁、廉访使赵约本都是老诚读书人,不想贼人这般胆大,开城都迎入府里。将带的家眷老小安置一观音院里。只见那制使杨志公,果然是一表人物,提辖唐虎,也生的熊腰虎背,上厅施礼,都拜伏动问道:“那法场之事贼真大胆,及今的匪人踪迹不知怎样了?”龚道仁道:“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