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事,不然为保下人家有了官司,进城为托恳人情释放宁家的。二人一面猜着,来至店内。只见有张顺在此,于辅仁道:“这人是孟太公家一位院公,与兄是一处来的。”彼此唱个喏,于辅仁道:“俺来也没有别事,只因保下应交粮秣,这月还没有交足,企求着知县相公宽恩予限。”刘红眼笑道:“保正要见了一说,焉有不许?只是这知县相公向不坐厅,保正若必欲见时,俺等引进。”于辅仁笑道:“多感分心,此来也专请二位,正为此事。”因让着入了座,排下酒菜及诸般按酒的果品食物,席间讲些闲话。刘红眼道:“今日有南乡贾保正亦来见官,闻说有曹县时将军今午必到,衙门已预下酒宴,等候接风。”于保正道:“俺今有一件大事,告知二位。”刘红眼道:“是甚大事。”张顺摇手道:“事关机密,等着无人再讲。”因忙着催着喝了酒吃了饭,将桌上盏箸等收拾已毕。张顺低声道:“如今有官军来此,收复此县。你等也知道信吗?”二人因听了这话,吃一大惊,赶着问于保正道:“甚时来的?这事可关系很大,官军一到,我等都担着干系,如何是好?”刘红眼道:“俺等也无权无勇,又有老小,如今从贼,也非情愿。”于保正道:“你等莫惊。”因将那谭稹三人现在北乡,已将那杨小梅等全数捉获的话,有枝添叶说了一遍。又顺着张顺说道:“今日是特差我等晓喻都头来,宜怎么设个法城里接应,你们去一人接见,也是功劳。”姚远山道:“这事要刘兄长去,俺今要随着花知县迎接上司,与贾保正又有公事,兄长要奉了言语订了日期,这县的城里人都是容易。”张顺大喜道:“这事却好。”当时议定,各自分手。刘玉也回到下处,备匹快马,告士兵说北乡有事,相公要呼唤我时少刻就来。遂同着于保正竟自去了。

单说贾保正,这人也在此南乡充当保正,只因是白手成家,为人吝啬,在乡亦为害,乡里无恶不作。如今与这位知县异常亲近,不时也献个计策,苦害乡人,与有隙的,更不肖说。这日有他的女婿贩来绸缎,他看着买卖好,要他女婿全数留下,自己再买。女婿也慨然允许,将钱与货交代已清,女婿又从打南方运一船的绸缎来,彼此开市。人家是又新又贱,自己货物又低又劣,开张有两个多月,不能利市。因此于心下妒忌,和知县道:“相公要穿用绸缎,向俺那女婿去索。”花知县道:“这事正巧,今日有时将军来,他的部下正难打点。”因差个承局道:“你带士兵往东街姓郑的绸帛店里,要他绸缎。俱用那上等颜色,花样好的。”承局领命,工夫不大,只见有探马跑来,回报说道:“时将军人马快要到了。”知县听了,便命备马,又命个承局道:“你去催去,绸缎要赶急送到。少时便用。”那承局领了命,来到东街,只见有去的承局埋怨说道:“哪有绸缎?郑家都早卖净了。”这承局道:“有人没有?”那承局道:“那里有?衙门刘都头聚了不少的本城铺户,在那里议事。”这承局道:“议什么事?”三步两步赶至店里,只见有若多的买卖客商,都聚在屋里边,内中有一个说道:“我等也就是听信一齐上门。”一个又道:“但保要不烧不抢,不至打仗,捉了那贼,更是好事。”刚说到此,见他由外面闯入,都缩住口,这承局道:“老郑向哪里去了?”姚远山道:“你作什么?敢莫又来索绸缎不成?我告你说,你是本城人,这事也不便瞒你,你且坐下。”就拉他坐下道:“小二哥,你是明白有出息的人,只因你娘待你奉养,没奈何作了承局,混个食饭。但你要自己知道,这样的贼知县能长久吗?眼今有官军人马前来剿贼,三日之内,准要大乱。俺等在这里商议,官军要围了城时,俺等就将那知县缚了去见。一来我都是大宋百姓,食毛践土,当报国恩。二来要奉侍这样知县,合县就全都苦了,不如及早大众齐心。你若是能以擒他,更是功劳,将来都省必要申奏,那时要谋个出身,侍奉你娘,你看着哪个好、哪个长久。”承局因听了这话,忖度半晌。众人亦你言我语,一说有官军将到,不容不答应,小二应道:“俺依是依。但我是来取绸缎,相公要等着送礼,没有绸缎,怎么回复。”姚远山道:“你莫作难,方才那郑大官人因才有承局来索要绸缎,这里因销售净了,没得送去。现往他岳父店里前去挪借,少时也必送去。”小二道:“这话真么?”众人都笑了说道:“不然还哄你不成?”小二又道:“那官军几日来?”姚远山道:“你不要对人说,如其泄漏,官军要进了城时,你须仔细。”遂附着小二耳畔,告说一遍。小二答应道:“行得,行得,这事我倒都明白。只那绸缎务必送去,将来要用我时节,估量我能的无不从命。”众人都拍掌道:“好,好,应该这样,这真是痛快人,将来大功都是你的。”众人亦你谈我论,各自四散。

小二亦回至屋内,见贾保正立在厅下,见他进来,满脸堆笑。一旁又堆着绸缎,笑着说道:“我正候小二哥,来了正巧,等相公回来时,替我回话,这是我店里选的上等的衣料缎匹,孝顺相公的。只有一事关系很大。”附耳低声道:“你看我那个女婿,方才向我借用绸缎,你说有多么可恶。因他和知县相公不大投缘,才对我说。如今有官军人马要平本县,不知由哪里说起,叫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