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吃,一则贺喜,二为合欢。姐夫要一气饮了,才是赏脸。”说着,一手擎杯,一手来扶他脖子,一饮而尽。少妇也不像往日那么矜庄,卸了簪环,穿着短袄,紧挨着少权身后,用手扶眉,有时还俯在脊梁上,弄得少权禁受不住。幼妇笑着道:“你休妄想,要求快乐,须饮了这杯酒。”因满斟了一大碗,递在口边。少权要推,只是又爱她娇艳,遂一鼓作气的饮入肚内。不想已早则醉了,接二连三丫环又灌,只仗有少妇扶住,低低在耳边说道:“不要吃了,我们睡罢。”只这一声,少权把醉眼乜斜,扑通跌倒,只觉有几个丫鬟左扶右抱,连拖带拽的送到床上。少妇也替着解衣,昏梦之中,只觉那少妇两腿夹住自己,两只玉臂亦紧紧搂抱着,不忍放松。少权之乐,笔下也无能代述。

约至天明,但觉有微微的风儿将酒吹醒,有人倒拽着,跪于少妇之前,又闻有小厮喧嚷,喝叫跪下。见迎面是一条公案,摆列朱笔、朱砚,数盏明灯,俱都是惨绿颜色,上座有五位判官,俨然阴司一样。少权一看,吃一大惊,哪里有少妇丫鬟搂抱着睡,这时两臂已全被细麻绳背剪,捆得麻酥酥,觉得裤里又湿又凉,穿的也全是罪衣,又腥又臭。两脚亦钉着镣铐,套着木狗。若说是梦,怎么又咬咬舌头还知疼痛。刚欲喊叫,只见那座上判官,吩咐点名,左右亦有声威喝。先将自己推至阶前,有两人架扶着,不容不跪,上边问道:“你就是反过青州,杀过刘知寨夫妇,今又与宋江合伙,叫什么矮脚虎王英的吗?”少权一听,不知何故,遂高叫相公道:“啊呀相公,小人是细子良民,哪是王英?快不要屈了我。”左右还不待说完,拍拍两声响,打的由嘴犄角里掉两颗牙,满口都呼呼流血,再欲叫苦,两旁有刀仗刽子拧打两胁,座上的道:“本府已问你口供,全行有招,只因是圣上有恩,缓刑一月,现奉敕旨,即日行刑,你怎么又来叫屈?这样赖呢。”随唤着左右道:“带刘二猾。”左右又一声答应,只见又背剪一人,蓬头垢面,与少权一个样,两足也俱是镣铐,套着木狗,倒背捆着,跪倒于少权一旁,低头不语,上边喝问道:“你叫什么?”二猾供道:“犯人叫刘二猾,曹州府人,年二十八岁。”上又问道:“把你所作之事,照以前所供的,再说一回。”刘二猾道:“犯人因家计贫苦,作庄稼活干不下去,随投奔青州府,作了好汉,抢劫刘知寨的夫人,是我主谋。如今不合又随着王矮虎来反东京,因此于周口落网,所供是实。”上边又道:“你问王英,怎么又叫起屈来?翻了前供。”刘二猾答应着,问王英道:“你这就不是了,好汉作事,不用后悔,事成时节,好汉倒坐这开封府显显威风,事既败了,不就是一死吗?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再过几时,又这么大。不要与江湖好汉丢了名目。虽然我梁山弟兄不来救护,你不免寒了心,但是也不怨梁山不来救我,碰巧还不知道哩!若是来时,你我就死在市上,也必报仇。为什么不横呢?再说,也不为冤屈了,世上有好的东西,都吃过了,好的衣服,也都穿过了,好的妇女,也捡着尝过了。何苦又恁的叫屈?”说得少权白瞪着眼,两边有刽子手扶着,拧打两胁,要说亦不敢再说,本极文弱,哪吃得这样苦。当时三魂没了两魂,七魄也剩了一魄,暗想:“这世上便宜,可端的图不得,认为男子日日饮酒,夜里又不来陪伴,不教洗浴,只说是今日今时叫我痛快,哪知是这么痛快?”一边后悔,只见又捆着一人,跪倒阶前,上边喝道:“你叫什么?”那人颤着道:“小人是兰封县人,不该于三义寨里为人作工,如今被戮,也是天命。”说着,扑簌簌不禁堕泪,刘二猾道:“你也是无能废物,跟我们一死,何等荣耀?何必又这么叫屈。”那人哭道:“犯人叫施在源,委实与梁山合伙,欲反东京。今日受刑,实不后悔。”说毕,又簌簌流泪,那上边正坐的,正是范宗,左边是少权的伯父判官柳必大,看了供词,蹙了那两道白眉,理理白发,低望着范宗道:“这施在源恐是实在冤枉。”范宗笑了道:“我对你三人说,你们口供是从打殿帅府交过来的,在施在源未免的冤屈一点儿,但是本官也没有再问的权限,尔是情屈命也不屈,想是你素常素往作了恶事,这回也该遭显戮。”说着,便命左右都一起提了来,详细验一验是否正身,都绑赴市曹上,听候圣旨。一言未了,少权因左右放了手,大声哭喊道:“小人冤哪,我不是王英呕,我姓柳呕。”座上那柳公一看,叫声奇怪,急着把老眼揉了揉,有随从的剪了蜡花,仔细观看。可不是少权是谁?左右遂用鞭要打,柳公拦着道:“且不要打。这里有蹊跷事故。”因叫着道:“少权,少权,你认识本官吗?”少权一看,放声大哭,把施刘两个人亦惊坏了。范宗因事有蹊跷,亟命掩门。有观看热闹的闲散人等,一齐逐出。随叫着传唤捕盗官,并叫着使院牙职节级牢卒及刀仗子武班皂隶等,严守关防,事宜密审。柳公气的道:“不用审了,这人是下官的侄儿,哪里是贼?”范宗笑着道:“我早日不曾来,哪里知道哩!”因将那秋社之日吃醉了酒,走至枣家子巷,意欲往单将军庙看看热闹,不期与几个妇人途中相遇,将我搀扶着上了车子,道我是他家男子。有丫鬟仆妇们日日饮宴,只不肯与我睡。现今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