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清清楚楚。想道:“这事看来必然定有的了!妈妈已是这么大年纪,哥哥是靠不住的。太太相待虽好,偏爱儿子也是常情。照梦中光景,必非好兆。”因此,次日。病又重了。

  宝钗做梦之时,正王夫人与薛姨妈相商黛玉的事情,将贾赦、贾政的话说了,看薛姨妈的意思。王夫人又道:“妹子!你晓得我不是纵着儿子胡闹的,老爷更不必说。这回子是大老爷的主意,叫去接林丫头,保不定宝玉就会回来。我那时将信将疑,不料果然宝玉就回来了,所以大老爷这话老爷亦不好驳回他。总总从前,原是老太太求着妹子救宝玉的命,以致委屈了宝丫头这些时。这回儿还是求妹子同宝丫头说明白了,再委屈他留宝玉这个人罢了。究竟林丫头愿意不愿意,还不可知。我要同妹妹说过了,才好请人去说的。”薛姨妈道:“林姑娘同宝丫头一样的都是表姊妹,他们自小一处亦相好的。宝丫头人还明白,断没有说什么没礼的话的。倒是宝丫头年纪大两岁,已经过了门,生了儿子,这回林姑娘做二房,恐怕下不来。若说不是二房,又怎么样呢?这还得姊姊斟酌。”王夫人道:“这是大老爷说过的,等他们姊妹们自己商量去。横竖姊妹还是姊妹,难道还能分什么嫡庶么!请妹子且同宝丫头商量商量。”李纨、于儿等又撺掇了些话。薛姨妈过去,见宝钗病势又重,便叫岫烟回去,自己就在宝钗房中住下。

  饼了两日,宝钗又觉好了些。薛姨妈才将王夫人的话,说了一遍。宝钗正触着梦境,遂哭着道:“妈妈!我这病,自己晓得不能好的了,不过挨些日子。随他们怎么闹去就是了。妈妈你也不要伤心,这是我的命该如此。”薛姨妈流泪道:“好孩了!你千日是最明白的人,快不要烦心,好好的养着。等病懊了,宝哥儿待你本好,就是林姑娘来了,不过各人留点神儿罢了,也没有什么妨碍处。”宝钗道:“我不是怨恨那个,自己不要他好,是这病拖得久了,只怕难奸。”薛姨:妈道:“年纪轻轻,这点病算什么!”宝钗又将做的梦悄悄的告诉了。薛姨妈道:“这是你心上想着的原故,那里会有这等事!人说梦中相反,这是吉兆。”

  次日王夫人来看宝钗,宝钗便勉强起来坐着,说道:“宝兄弟同林妹妹是同世的同缘。老爷、太太的主意极是的。我别的是不,知道,大老爷说的《左传》上的故事我还晓得。论亲戚。林妹妹是老爷手足上的亲,我是太大手足上的亲,也应该让他。论来京也是林妹妹先到,自然让他。况且我们姊妹本很相好,能够大家在一块一辈子,也是难得的事。太太只管赶着办,我好一点儿,就出来帮着太太料理。”宝钗一面说,工夫人道:“难得你这么贤淑。但这让的话不必说,总是一般姊妹,你年纪大,自然你是姊姊,他自然是妹妹。那大老爷说的书上的话,我也不懂,不要管他。你快些调养着,好起来,才好帮料理。不然,我一心记挂着你,我也没得精神。”正说着,人回:“大夫来了。”贾琏陪着进来,看了出去。薛姨妈又陪了宝钗几天,方才回去。

  一日,琼玉进来说道:“算着姊姊也该到了,房子已经买妥,赶着在那里收拾。”王夫人道:“在什么胡同?”琼玉道:“就在这府的西边不远。要把中间这块空地及几十家小人家通买了,便通这园子通得过来。”王夫人道:“这很好,往来近便。”

  过了些时,已是冬月。这日,惜春来看宝钗,说了一回。见宝钗恹恹[地],尽自懒于语言,便道:“宝姊姊!你要快些好才好。”宝钗道:“我这病已睡了大半年,要紧起来,无如总不得好。”惜春道:“病痛原是人常有的,只是姊[姊]刚碰在这时候,倒不好尽着病。林姊姊从前多病,旁人多笑话他,这回子林姊姊快到了,这事叫大老爷、老爷一说,无人不知。姊姊这回儿病着,人家恐怕要笑话姊姊:“听见林妹妹要来,才病的呢。”宝钗想道:“惜春向无戏言,这话必有原故。”因说道:“人家爱嚼,只管由他嚼去。那个愿意呢!”惜春道:“赶紧好了,就没有话说了。”宝钗道:“怎么就能赶紧好呢?”惜春道:“姊姊向来最通达的,我瞧近来也有沾滞。大凡天下的事,都有个前定。我们只要随遇而安,任凭他千奇百怪的来,总有一个自立的地步,这便省了多少心机。姊姊这病,我虽不懂,据大夫说也不是外感风邪,不过气血虚弱。心为气血之主,心神一定,气血自然日旺,这病就好了。”

  宝钗近来本晓得惜春见解不凡,说的话往往合着机关。听了这话,好像知道他心事似的,便不敢以强词相对。因道:“妹妹!你是能知未来的事,你瞧我这病懊得了好不了?”惜春道:“这有什么好不了呢!若是好不了,我也不劝你了。你见我劝过林姊姊没有?譬如林姊姊,”分明已经死了,他还是好好的在那里。天下事那里料得定!凡人心里不能宁静,有许多妄念,便造作许多因果。恐怖颠倒,皆从心起。姊姊这病,依我说也是由心所造哩。”宝钗默然,若有所会。惜春又说些闲话,去了。自此宝钗略觉好此

  一日,二门上回说:“林少爷进来见太太。”王夫人说:“请。”琼玉进至王夫人处,说道:“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