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了。宝钗想了一回,道:“我晓得了,这必是我妈妈。从前林妹妹曾拜过我妈妈,认过女儿的。我妈也说过替他作媒玩话。”王夫人道:“这真是的!姨太太又是长辈,又不是我们家人,正好做媒。我们明日亲自求姨太太去。”宝钗道:“我打发人去接妈妈来,太太何必自己去呢。”即叫:“莺儿!你同个老婆子去接太太过来。”一回子薛姨妈过来,王夫人接着,道:“劳动妹子做个大媒。”将黛玉那边话说了。薛姨妈道:“这个媒我该做的。从前本有这句玩话,那晓得今儿竟应了。”薛姨妈来看宝钗,见宝钗渐渐好起来,心中甚慰。宝钗说道:“妈妈到林妹妹家去,竟说是我的意思,我请妈妈去做媒的。就依着大老爷说:“从前本说定了林姑娘,后来姑娘病重了,才另娶了。这回姑娘好了,我女儿应当让姑娘。姑娘是原聘,我女儿情愿居次,相好姊妹,大家自首同谐,想来姑娘也愿意的。”看他怎么说。若不答应,我们的[话]也说尽了,太太也不好再烦妈了。随他们去,我们也可不管了。”薛姨妈道:“这么说,还有甚么不妥!他竟直受不辞,公然居长,便怎么样呢?”宝钗道:“他若如此,我们已占了尽让的名。人家要议论他,不能议论我。我守着这孩子,各人过各人的日子便了。还有老爷、太太哩。”薛姨妈点头。

  次日遂到林府。当着舒姨娘、黛玉,将宝钗所教的话,剀切说了一遍,又说道:“我承姑娘不弃,从前曾认过我,、如今我要帮着你姨娘替你做个主。”舒姨娘道:“我们小姐既拜认膝下,就同女儿一般,太太就做个主。只是太太说让的话,我们小姐未必敢当。”薛姨妈道:“这是我女儿发于至诚,倒不是勉强的话。”于是款留薛姨妈,又到黛玉房中,与黛玉悄悄说了些话。黛玉道:“妈妈从前怎样的疼我!妈妈就是我的亲娘,宝姊姊就是我亲姊姊,还有什么说的。”至晚,薛姨妈回来,向王夫人道喜道:“大喜,大喜!看来成就的了。”遂将问答的话说了。

  王夫人谢了薛姨妈,遂与贾政说知。择日请媒行聘,又盼宝玉:“为何尚不见到?”周瑞夫妇亦无信来,心中甚是疑惑。贾政与贾赦商量,请了甄宝玉同薛蟠两人作冰人,择了十二月十二日行聘。王夫人忙着料理。偏偏宝钗因久病之后,勉强起来了几日,恰值冬至大节,又受了些凉,重又发起寒热来,不能起床。李纨又因寡居,不与闻喜事。惜春又向不管这些事,只剩平儿一人。又因香菱近日生产极艰难,虽生一子,却十分危险,产后产母恹恹一息。邢[岫]烟、薛姨娘都忙着招呼产母,都不能过来帮忙。

  王夫人又记挂宝钗,”叫贾琏再访好大夫。贾琏进来回道:“前日.访得一位高明的,却不是大夫,是个词林。姓柳,号叫次星。我托甄世兄、琼兄弟去请过他,他已答应了。但是这人有些脾气,说无人能治,他才肯来;若是有人能治,他就[说]不必来。又说帐子里看,他是不能的,看病全靠气色合着脉息。文要说明不许谢他,这才肯来。所以回回太太,还是请他不请?”王夫人道:“这人定有本领。他又不要谢,想来不是骗人的,快去请他”贾琏答应着,忙自己亲去请他。

  次日请了来看过,回王夫人道:“这柳词林说这病耽误了,乃思虑内伤,怎么当作产后虚弱,一派呆补!幸喜中气还好,快将思虑屏除,赶紧调理,明春便可痊愈。他说不消天天看,若相信,每日将病形写了,打发人把方子送去,他便可以加减。等要看脉的时候,他自己就来,也不消去请。”王夫人道:“且试着看是怎样。”贾琏道:“薛大嫂子也请他看好的。多少大夫多回说不能治,独他说无碍,如今也见效了。”于是一连服了几服药,果然日见轻减,饮食也好些,又能勉强起坐。

  却说黛玉自从薛姨妈去后,知道亲事必成,更服青棠先见。甄、薛二媒又登门说了一次,琼玉听姨娘之话允了,一面舒姨娘料理回聘的事。黛玉一日忽然想起喜鸾的事来,道:“怎么彼此俱不提了?”那日无事,遂命翠篑请琼玉进来;与他闲话。说起喜姑娘亲事,问琼玉:“到底怎样?”琼玉道:“这姑娘,:姊姊既认得,说好,自然是好的了。但兄弟另有个僻见,非姊姊跟前不敢说。非姊姊这种人;便是亲姊妹也不敢说。”黛玉道:“这倒要请教了。”琼玉道:“我想正配极有关系,古人说“一与之齐,终身不改”,又说“夫妇为人伦之首,万化之原”,似乎不可单取才貌,必得要以德行、学问为主。德行、学问之外,又有才貌,果然更好;即不然,还以德行、学问为重。若要才貌,何妨于姬妾中求之!”黛玉道:“你这话极正大,原是如此。这喜鸾姑娘,性情脾气都是好的,能事亲、宜家,便是德行了。至于学问,从古亦不多几人,你若定要拣曹大姑、宋若昭,恐怕世间未必有。”琼玉道:“事亲、宜家,原是德行中事。但兄弟的意思,总要识见高远,学问精深,做得门内师友,方于终身有益。不然,终是世俗所谓贤妇,其实都是姬妾所能。譬如兄弟此时,一切都有姊姊教导,不知道的,怀疑不决的,姊姊便能指示。姊姊倘不在家,我就觉得无可质疑商榷。心想得一个人,虽不能像姊姊这样,也要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