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还新样。”小钰道:“很好。”果然第二天邀齐众人,跟了太太、奶奶到茱萸阁上喝酒行令,十分尽兴。王夫人忽然想起,问道:“小翠为什么不来?”舜华回说:“邀过的,他身子不爽健,没有来。”王夫人说:“大众在这里,何苦叫他独自一个冷清清的坐着?”就叫娇红去:“说我在这里唤他。”不一会,小翠同了娇红慢慢的来到阁上,请了安。坐下。王夫人说:“瞧他一脸病容,明儿传个太医来吃帖药,若要人参,到上房来龋”舜华道:“天天吃药,不见效验。他有外感,人参是吃不得的。”说罢,就站起身走过去,在他额角上一搭,说:“火滚的发烧,谅来吃不得酒菜的,太太叫他回去罢。省得在这山顶阁上受了凉。”自己忙脱了一件短夹褂子替他披上。王夫人道:“既身上不舒服,回去息息罢。”舜华就扶了他,到前厅坐上轿椅,还叫两个老妈送了他回去。
李纨道:“舜华却事事周到,存心也很厚道。”宝钗说:“我就爱他这些好处。”王夫人说:“孩子家能这个样,将来自然会享福享寿的。”淑贞道:“舜姐姐说我是没爹妈的,倭公主是离了父母的,因此照看我们两个竟像女儿一个样,实在可感的。”王夫人说:“你两个本也妥当,既他疼你们,你们就该学他,自然也有好处。”谈论了一番,又喝一会,用过饭,回上房去了。
众人就要散,淡如喝得有八九分酒了,拉着还要喝。小钰也再三款留众人再坐坐,大家只得又坐下。舜华说:“小翠妹妹却也可怜,自从正月里闹了这一番,瞧他自怨自艾,向着人总有些腼腆。”彤霞说:“这叫犹有耻心。”碧箫说:“知耻就会知改,所谓白圭之玷,尚可磨也。”蔼如接着道:“人而无耻,是禽兽也。”淡如听这两人的话,明是奚落着他,就使起酒性来。嚷道:“近来无耻的人很多,军营里一男二女同个帐房,闹得比禽兽也还不如哩!”碧箫着恼道:“浪蹄子,你瞧见的吗?可叫太太、奶奶在炕上光身提下来敲嘴巴没有?”淡如向来怕他两个力气大,防他动粗,今日秉着酒意,胆就大了,冷笑道:“这两个老淫妇,没有到军营里,自然拿不着,由你们无日无夜的干那丑事呢。”香菱连忙喝道:“你疯颠了?这样胡说,快回去罢!”走过去拉他,他把手一推,说:“不用你管。”香菱不提防他推的,身子一歪,跌了一交。爬起来,恼得很,就把他打了一个嘴巴。淡如就躺在地下乱哭乱骂。蔼如说:“撒泼的狗淫妇,我来打你个半死,才知道利害。”碧箫也叫声“打!”跳起身来。小钰连忙一手一个,扯了碧、蔼二人下落楼去。舜华、友红、缬玖、淑贞也扯着劝了香菱下去。
彤霞向着二香笑道:“囔昏了,又不肯散,才好装这些画意儿。
我们走罢!”三人一哄,通下了楼。婆子、丫头们便齐齐散去。
单剩了淡如跟前的两个大丫头,叫道:“众人都散完了,哭骂给谁听?回去罢!”淡如听说,才住了口。醉得爬不起身,便骂道:“滥蹄子,还不抬了我下楼去?”两个丫头听了,没有好气,就一个捧着头反在前走,一个抬脚的在后,故意把他颠倒抬下楼来。这一倒,把肚里的酒通倒出来了,往着丫头脸上直喷。丫头闪身一躲,失脚踹了个空,后面的丫头也拖不住,三人通滚了下楼。淡如吐了满地,嘴里不知哼些什么,旁边看院子的老婆子笑道:“二位姑娘那里抬得起?瞧他连椅轿也坐不住的,只好把扇板门抬了回去罢!”两个丫头满身通沾的是肮脏,生气道:“我们那会抬死尸似的抬他,且撩着,等他酒醒了坐轿罢。”正在说时,恰好小钰回来,要劝他。瞧见了,就把两只手托元宝的一般,托到红豆庄,放在炕上,回身便走。
走回怡红,通身也沾的是腌臜,宫女们一面替他脱换衣服,一面嘻嘻的笑。怜怜说:“二爷何苦来?出这样瞎力?”小钰不答话,各自睡了。
到第二天早晨,倩桃忙忙走进房来,叫道:“二爷快起来,瞧白小姐去,长得要好儿的比翠姑娘还俊多哩。”小钰问:“那个白小姐?”倩桃说:“是小翠姑娘的嫂嫂,昨儿个到京的,如今在上房和太太、奶奶们说话呢。”小钰叫:“快拿我衣服来!”慌急慌忙穿上衣裤,嚷道:“怎么只有一只袜子的?”
灼灼说:“明明两只袜一起儿送到炕上的,怎么说是一只?”要知袜子落在那里?下回说明。
第三十七回
三枝神箭穿杨柳一阕新词缔凤鸾
小钰不见了一只袜子,着急得很。几个丫头满炕乱找,打不见。盈盈另拿了一双交给他穿上,站起身来,觉得裤裆里有个什么东西坠着。解开一看,却是一只袜子。金荃笑道:“二爷想瞧白小姐,忙了,连袜子都夹着裤子穿了,尽管的叫我们快找,快找。”小钰笑了一声就要往外走。紫英道:“二爷还没洗脸,别叫白小姐瞧了笑话。”小钰就说:“快拿水来。”
慌慌张张梳洗完了,赶到上房,只见白姑娘正在那里讲话。小钰一看,只见他浑身淡素衣裙,一双风流俏眼,桃花脸上两个笑窝儿,不笑也像是笑的,真似天上飞仙一般。忙上前作了个揖,他站起身回了一福,问:“这位是谁?”婉淑道:“就是我家二叔叔。”白姑娘说:“原来是千岁爷,该叩见的。”说罢,就跪将下去。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