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除了大害。这也是近日大和尚的故事。更有一段故事也是闻得来的。说是唐朝开元年间,河南怀庆府河内县地方,开元寺有个僧人,法名死灰。这名就先奇了,生得相貌奇古,气宇昂藏,博通经典,贯串百家;兼识天文地理,能知过去未来、生人寿数;做得几句诗,写得几家字,画得几笔画,赛过海内名公,抹杀四方清客。四远慕名来求见的,须备了出奇方物供养,送进禅堂,上了号簿,候了三日,纔出方丈见人一次。
  许多僧众簇拥出来,升在层台高座之上。两旁侍者提炉执佛,捧杖持瓶;面前摆的花尊烛台,当中炉内焚起沈檀降速;内外香烟宝篆,结成华盖相似,好不热闹。三声云板,纔许那问事的人依次上前跪下,方将要问的话头一一说了。他在上面纔把那囫囵足四面光的话儿开示了几句,即叫退下;再欲开言,就是拦头一棒,打得发昏倒晕,由你自去猜度。然后又轮到第二班的上去,也照前是个模样,或说下几句话头,或留下几行诗偈,一般也有撞着之处。也有病人上前,将病原说下一番,问他请方,他胸中难经脉诀、木草药性,原是明白,也便写些与人服去,却有灵验。不多时,四方之人说得长老活龙活现,连这长老也自不信自起来,公然道是活佛祖师出世来了。因此,四下钱粮,云蒸雾集。重建丛林,前后山门殿宇,层层盖造,天下除了四大名山,也就数这开元寺了。谁料那年仆固怀恩反了,朝廷起兵发马,要往征剿。河北地方乃是要地,设立藩镇,领兵元帅点了李抱真。此公膂力过人,谋多智足,领了五万人马屯札河北,颇有纪律,不扰民间一草一木,各各相安,民间感激不啻父母。将那兵丁三日一操,五日一练,寸步不离营伍。李元帅闻得长老大名,到纔三日,即备许多布施,执弟子之礼,前去拜他。长老接见,看得元帅尊重了他,他反拿腔做势,要做那佛图澄对那石勒的光景,十分傲慢。李元帅早已窥破这个和尚是个仗着资质做起来的,其实性地上的工夫,全无把捉,这也不在话下。那知这个和尚也是合该数荆那河北一带地方遇了天时不凑,颗粒无收。朝廷月粮,压欠七八个月,不来接济,军中汹汹,暗地谣言将有楚歌吹散八千之意。李元帅无计设处,只得去到寺中,称说大和尚大有应变之才,合掌顶礼,跪在面前,虚心下意,请问和尚。那长老日常间,具那骗小人的伎俩却是有余。那兵马呼吸待变,实实要凑处钱粮,将来支放,却也一时窘定,没有甚么计策答那元帅。其实李元帅胸中成算早已定之,只要宛宛说将进去,口口奉承大和尚长、大和尚短,却使长老堕在计中,毫无知觉,纔有妙处。李元帅故意做那攒眉蹙额形容,停了一会,问道:『寺中常住钱粮,不知现有多少积贮?可以暂借目前救济一两月么?』那和尚的心肠与伽蓝菩萨一样,生成拿进欢喜、拿出却不中意,说道:『近来常住不够十日支橕,亏得小僧有些福缘,到那不足时节,就有人紧着送来,纔度得这些日子。若说有积聚多少,却是没有。』李元帅接口道:『如今我也不要借常住钱粮,有个算计,只求大和尚“福缘”二字,我弟子就有生路了。』长老听说不借钱粮,只借『福缘』精神抖擞起十倍,问道:『如何?如何?』
  李元帅道:『弟子领着兵马南征北讨,处处走过,看来无如此地百姓好善的多。如今弟子到有一个粗念,欲杖着大和尚福缘,明日寺前出张榜文,说是弟子奉请大和尚开讲华严法宝,并弹孔雀真经,聚集些善男信女,化些钱粮,也可将来答救一时,』长老道:『这个道场也动不得人头,就是来也不多,如何得够?』
  元帅道:『弟子还有计较。』附耳低言,如此如此。那长老笑了一笑,连忙点首。即于寺内宽敞所在,高搭起七层莲台,重重俱已遮蔽好了。
  外边化些松柴,周围迭起;台下掘个地道,可容一人走得出来。直到了开期第一日,讲经完毕,大和尚开口说道:『大众们须要速速用心理会,我在此也不久了,只待四十九日道场圆满,我就要回首西方去了。』那些善信听见大和尚就要回首,却是异事。一时开动,四远传闻,那些布施钱粮的堆山塞海而来。李元帅密密着落几个长老上了号籍,一一收贮在内。看看到那圆满之期,人也昼夜不散。四围松柴越发添得多了,四面的人好像似看戏的,只等那时上台,不知大和尚显出怎么活佛的神道、圣憎的证果。长老心事:『有那台下的地道出路,只说外边放起火来,我自有影身法儿。出了地道,日后随了元帅,天涯海角受用不了。』那知元帅日常间一片机心,原是要算计那长老的。到了放火的时节,将那地道关闭紧了,长老方悟得元帅骗他,也说不得,硬着身躯,不一时顿成灰烬。元帅在下至诚礼拜,就有附会的说道:『亲见大和尚穿着大红袈裟,五色祥云,许多幢鏣宝盖,接引西方去了。』次日,元帅又在火堆中放些细白石头,都道捡得许多舍利子。元帅收去,即欲与死灰祖师造塔,这也就应着当初取法名识了。那方不论男女,都有布施,不上一月,积了三十余万。元帅一一收去,充作兵饷,并无一人知觉。这也是一个大和尚超升故事。若是这长老日常里只是苦行焚修,不装这个模样,那李元帅也不来下此刻毒之着。后来说出这段情节,天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