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之云散水流,实宋恩师寄书汝宁公祖,托其示知小侄,不须属望。故小侄屡至师门,皆退缩而不敢前。非忘大恩也,恐触其怒也。”
贺少卿听了,沉吟道:“宋业师既有此言,寞非你因宋业师之言,竟将今姝改适吗?”
裴松道:“小侄怎敢?红丝之咏,乃老年伯之命。纵宋恩师不欲践盟,亦须禀明老年伯,再请新命,怎敢轻举妄动,有伤风化。”
贺少卿道:“既如此说,且请问令妹,而今安在,所作何事?”
裴松道:“现在闺中,日抱红丝之咏而同寝食,并无别事。”
贺少卿道:“前有人传说,西平金知县与你家结亲,有此事吗?”
裴松道:“实有此事。”
贺少卿道:“既有此事,我闻得令先尊只生得贤侄与令妹一子一女,送嫁金知县的,却又是何人?“
裴松道:“此乃家堂姑母扈家所生的表姐。一向同堂姑母流落在外,小时就许了金父母,今因金父母成了名,又选在西平,故归来嫁娶。堂姑母因离乡久,没有故居,故借小侄家与他结亲,实非小侄家事。”
贺少卿听了,大笑道:“原来有这些委曲,却非令妹之事。故以讹传讹夕弄出许多是非。我就说年嫂与年侄,皆有品望之人,怎肯为此苟且之事。”因在袖申取出贴到宋门的二诗,递与裴松看。
裴松看了口大惊道:“原来宋恩师许多芥蒂,俱因看了二诗也。作此二诗者,只不知何人,真可痛恨。万望老年伯见宋恩师,替小侄辩明。”
贺少卿道:“这个自然。”遂别了裴松,也不回寓,又复来见朱古玉。
宋古玉迎他进厅,早看见厅上有一客走将下来,请他拜见。
贺少卿忙问宋古玉道:“此位何人?”
宋古玉答道:“此兄白孝立,汝宁人,原是老姊丈公门桃李。方梦垂顾,尚未蒙赐教。”
贺少卿听见是汝宁秀才,就站在上面相见了,一同坐下。
贺少卿就问道:“白兄到此公干?”
白孝立因答道:“门生一因汝宁科考繁难,意欲纳入监中,便于应试。二因一时愚蠢,听了不肖友人之诱,妄有所作,得罪了宋大宗师,故特来自首,欲求赦佑。”
贺少卿道:“既肯自首,任有何罪,也可相忘。且请问何事?”
白孝立道:“敝地裴给事家一馆,原系敝友常莪草所处。因又清了宋大宗师,便将他逐出。他不惭自无才学,转怨宋大宗师夺他之馆,不胜怀恨。后又见宋大宗师令郎聘了裴给事之小姐,令爱又许了裴给事之令郎,一发触起他妒忌之心。故自宋大宗师还家之后,遂将西平金父母借裴家迎娶之事,竟脱卸在裴家身上,哄诱门生,代做了两首讥消之诗,实贴在宋大宗师门上。要宋大宗师看见触怒,便可断绝婚姻。”
宋古玉听了,大怒道:“原来此二诗之作,出于常贼之奸谋。据兄这等说起来,则金知县所娶,不是裴女了,却教我父子错认至今,殊可痛根!”
贺少卿道:“西平嫁娶之误,我也是今日方才对明。但不知起祸之人,却是常蓼。奸人不测,直至如此!”
白孝立道:“不独此也。还骗门生,又假写了宋大宗师一封书,在报中打与汝宁府尊,叫他辞绝了裴家婚姻。门生一时懵懂,误被他骗了。今细细想来,破败两家之情义不少。故特来请罪,望宋大宗师略宽恕一二。”
宋古玉听了,愈加恼怒道:“原来与汝宁知府的这封假书,也是常贼所为,必须重处他一番,方可泄恨。”
贺少卿:“小弟去而复来者,正为裴青史告诉,不敢亲近,皆为古玉尊舅有书辞绝耳。小弟不信,故来请教。谁知是常蓼这厮在其中播弄,真可恨也。”
宋古玉道:“这段奸诡,若非白兄说破,小弟终身坐于不知,受害不浅。在前助虐,实实是罪。今既首明,罪可相忘,又当功论,容当报德。”
白孝立见说,再三拜谢而去。朱古玉方请贺少卿入内去坐,细细商量。只因这一商量,有分教:
夔鹭同堂,鸳鸯逐队。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六回 君子成君子无惭愧终归于吉
词云:
莫讶花开不并头,
色香相藉自成俦。
笑他风雨苦吹求,
经一遍,
奉意转绸缪。
有美遍河洲,
红丝交咏处,
更风流。
关关原不异雎鸟,
传达上,
圣主也回眸。
——《小重山》
话说宋古玉留贺少卿入内,备酒与他细谈道:“小弟蒙姊丈高情,荐到裴夫人处处馆,教她令郎。管待之丰,不可言说。后又蒙姊丈议及儿女之婚,裴夫人满口应承,并无片言推拒。在当时,彼在宦室,我是寒儒。明知异乡,竟成骨肉,原未尝小看愚父子。愚父子感激图报之恩,又何曾不日系于心。何期别后,遭此奸人,竟借金知县之事,作此二诗,以触我之怒。又于我侥幸之后,假我一书,以致她之恨。遂令裴宋两好,竟成两仇。奸人之恶,真不胜诛。若不极力重惩,无以谢罪。”
贺少卿道:“尊舅在馆,受裴夫人殷勤情礼,而别老高发,一旦生疏,未免歉然。裴青史蒙师教训,方得成名。及至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