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都来讨封,小主封丹桂为贵妃,丹桂叩头谢恩,起来站在一边。单剩下腊梅跪在地下。小主看见这丫头,生得浓眉大眼,黄发蓬松,一双大脚,四扇板牙,心中暗想:“这般模样,也要讨封,好不害羞。”那腊梅跪在地下,只是叩头道:“奴婢虽然貌丑,好歹也要求千岁封一封。”小主暗笑:“你这副嘴脸,封在那一块才好?也罢,我且混他一混。”开言说道:“你叫是甚名字?”“奴婢就是腊梅。”小主道:“我就封你在昭阳扫地官。”腊梅叩头起来,小姐见殿下封官已毕,尊一声“千岁可曾用膳否?”小主道:“实不相瞒,早上得了一口饭,直到如今未见米粒。”小姐吩咐丫鬟,快去备办洒筵,与千岁享用。这且不提。

且说龚员外酒醉,直睡至鸡鸣方醒,伸伸腰,“好睡呀。”浑身衣服末除,一脚把安人蹬醒。安人道:“员外今日好醉,怎么衣服也不脱,直睡到这时候才醒?”员外道:“我醉了事小,却误了一件大事。因昨晚散席,经过街坊,带了一个小孩子回来,安人可曾见么?”安人道:“我未曾见。”员外道:“绝好一个孩子,我叫他坐在门外等着,不知他如今在不在了?”安人道:“半夜三更,知道那里去了。”员外吩咐一个老梅香:“你出去开大门看看,若是这孩子还在,可领他进来。”老梅香领命,携着灯笼往外而去,不多时转来回话:“员外安人在上,大门外并无孩子,到是姑娘房中有一个。”

安人大喝道:“好贱人,满口胡言,姑娘房中有个甚么?”老丫鬟道:“安人息怒,奴婢方才听见姑娘房中热闹不过,在门缝里窥看,只见房中灯烛辉煌,小姐陪着一个孩子坐在床上叙谈讲话,众丫鬟在那里做菜呢。”安人闻言大怒,对员外道:“你这老头儿,酒醉糊涂,把孩子带来家中,惹是招非。如今跑去女儿房中,男女混杂,成何体统。都是你这个老糊涂做得好事,倘被外人谈论,清浊难分,你我怎么见得人。”员外听罢,痴呆半晌,方对安人道:“此事未知真假,何不叫女儿唤问个明白再作主意。”安人道:“也罢。”吩咐老梅香;“且把玉兰、荷花这两个丫头叫审问一番,便知分晓。”老梅香领命,去了多时,把丫头带到内室。员外一见大怒道:“好贱婢,终日陪伴小姐,干得好事。你只实说,房中那个是甚么人?”安人道:“臭丫头,若不依真实说活,都要打死。”玉兰、荷花吓得抖衣而战,口称:“员外安人不必动怒,此事与奴婢无干,只因小姐昨晚三更得了一梦,梦见神圣来到香房,报称有真命帝王现在我家,今在马棚之内。小姐醒来,半信半疑,就叫掌灯,领奴婢等前往观看,果见红光罩体,鼻息如雷,小姐盘问来由,方知是春王之孙,闵王之子,乃是当今守阙殿下,却被奸妃所害,逃出在外,虽然日下是个潜龙,日后应为帝王,故此小姐请到房甲,蒙殿下圣恩,预封为昭阳正院,奴婢等亦得了东西二宫。员外安人将就是皇亲国戚了。”两老闻言喜悦,员外对安人道:“王驾降临,就该迎接,如今你我不可迟延,快些前去见驾。”遂命丫鬟,先行通报。两老急急忙忙来到香房,见了小主,双膝跪下,口尊:“千岁,小老儿肉眼无珠,不知千岁驾临,多有冒犯,恳乞赦免小老之罪。”小主道:“此二位是何人?”金定跪下道;“是民女的父母。”小主道:“原来是国丈皇亲,不知者不罪,请起相见。”两老儿叩头谢恩,站将起来,旁边坐下。只见摆上肴馔,丫鬟执壶,小姐奉陪,十分恭敬,这且不提。

两老喜欢不尽,安人道:“女孩儿福大,就得配储君,不过一个女婿怎么在我家中?”员外道:“人多口杂,不必张扬,外人闻知风声,说我家隐藏殿下,惹祸不小。不如将后头五间房子,幽僻不过,叫人收拾出来,只说与女儿做卧房,将南头那一间用木板片隔断,只留一个小门,殿下白日在里面藏身,只在五间房内行走,方为妥当。你只打点绸缎,与他两人做衣服。收拾停当,就在新房内成亲。”那富厚之家,做事容易,不消几日,诸事打点齐备,拣了吉日良辰,将小主和金定送入洞房,合卺交杯,共成花烛。这五间房就是小主养老宫一般,自在逍遥,才得了安身之处,按下不表。

且说保定府易州燕山,燕丹公主闷坐银安殿上,想起第三子孙膑,不觉潜然下泪:“想我十月怀胎,三年乳哺,非轻易抚养成人,虽然孙龙、孙虎在于膝下,惟是孙膑远离眼前,怎不令我挂念伤心。可恨驸马,当日糊涂,绝不该逞能恃势,领兵攻伐临淄,可恨钟国母,大显神通,杀得孙操大败,活捉都尉回营,定要我第三子孙膑归附齐国,方肯罢兵和好。都尉无奈,把三个月血胞的孙膑付给与他,他今长大成人,娶媳妇苏氏琮美,官封南郡王,惟是数十年来不能相见,皆由驸马当日之错,真令我终日挂怀,伤心惨切。”贵人正然想着怎能得见孙膑,孙操看见,口称:“公主何故伤心下泪?”燕丹道;“你我有几个儿子?”孙操道:“二个,孙龙,孙虎现在朝中为官。”公主道:“第三子孙膑呢?”孙操满面陪笑道:“在齐国临淄闵王驾下。”燕丹道:“自己的儿女不能够二窝三处,到教他离乡别土,在外国称臣,于心何忍。”孙附马道;“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