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话来,虽然有理,却未知利害。”遂即答道:“殿下,不是这等讲了。虽然与他有仇,但如今主公宠着,他的父兄在朝,日当正午的时节。小生你又年纪尚小,恼着了他,就有性命之忧,常言道:在他矮檐下,怎敢不低头。殿下进昭阳,切莫得罪那邹妃,凡事只要哄着他些,待你长大成人,一朝权在手中,那时报仇泄恨,未为迟也。奴婢的金石良言,殿下切要紧记。”小主道:“公公说得甚是,我如今上昭阳,你跟着我,看他邹妃怎样相待。”杨公道:“奴辈情愿保驾。”

小主把泪痕洗净,换上金冠蟒袍,上了肩舆,众宫人簇拥,来到昭阳,竟进寝宫。只见左边坐的是闵王,右边坐的是邹妃,不见了国母,不由得一阵心酸,勉强将泪珠止住,向前跪下,尊一声“父王在上,臣儿叩头问安。”闵王道:“吾儿起来。”闵王一伸手,把殿下拉在怀中,说道:“吾儿在东宫可好么?”小主道:“托父王福庇,为儿甚好。”闵王怕羞臊了邹妃,要把殿下推到他怀中,随对小主道:“王儿到那母亲跟前问安。”小主道:“那个是我的母亲,我那国母娘娘往那里去了?”闵王虽为酒色所迷,在昏愦之中,看见殿下找他母亲,由不得伤心流泪,忍住悲痛说道:“吾儿不必问你母亲了,你那母亲行事不端,我一怒之间,将他送入绞连宫,断了命了。”殿下闻言,一头栽在主上怀中,大放悲声,二目纷纷下泪,大叫:“母亲,你今屈死绞宫,撇下孩儿零丁孤苦,母亲且在阴间略等,孩儿亦不愿为人了,情愿相从地府,依傍生身。”小主哭声惨切,闵王亦觉心酸,叫声“王儿少要伤感了,死去不能复生。你母亲虽然死了,这新立昭阳的国母,慈善不过,他最痛你,去与他叩个头,请请安,犹如你的生母一般。”

小主不敢违拗,擦干眼泪,莫奈何,屈着心肠走到邹妃的跟前,叩下头去,叫一声国母千岁。邹妃连忙站将起来,一手揽在怀中,说道:“殿下玉体可好?”原来邹妃在闵王跟前,装出十分欢喜小主之态,却心中暗打算。他见孤存虽然年幼,举动言词,甚是聪明,终久必为祸胎,不如斩草除根,逢春不发,邹妃暗定主意,却不显露出来。那小主在邹妃怀中,坐了一会,得便就走到闵王跟前。闵王道:“王儿要吃甚么东西2”小主道:“儿不吃甚么。”邹妃道:“亦不用个果子么?”小主推不听见,也不回答。闵王道:“母亲叫王儿吃果子呢。”小主无可奈何,答应一声“国母请用,为儿不吃。”言罢,告辞回宫。闵王命内侍拣好果品一盒,送殿下回去。小主出了昭阳,杨和紧紧跟随,回至东宫。未知奸妃害得太子否,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回 御花园神风救驾 南郡府水遁藏身

诗曰:

兵戈不见老莱衣,叹息人间万事非。

我已无家寻弟妹,君今何处觅庭闱。

黄牛峡静滩声转,白马江寒树影稀。

此别应须各努力,故乡犹恐未同归。

却说孤存殿下,辞别闵王,回转东宫,终日念思母亲,茶饭懒沾,梦魂颠倒,遂成了一个思亲之病,暂且不提。

且说邹妃见闵王早朝升殿去了,心中暗想:“闻得东宫这狗子有病,不知是真还是假,何不将他唤进宫来,奈何他一顿也是好的。”叫宫人:“你到东宫,把殿下请来。”宫人领命,奔至东宫,传娘娘懿旨:“请殿下进宫,解闷叙谈。”小主闻言,呼一声:“杨公公,邹妃来请,不知何事,与我辞去为妙。”杨和道:“殿下病体己好,昭阳既然来请,自古道怪人虽在腹,相见也何妨,千岁加意小心,便去走走,有何妨碍。”

小主道:“说得有理。”随即整衣冠带,领宫人来至昭阳寝宫。龙凤帘内,抬头看见邹妃坐在龙床,不见了父王,心上着忙:“父王不在宫中,提防这贱人要紧。”没奈何屈着心肠,战战兢兢,走至床前,勉强堆下笑容,尊一声:“王娘安好。”邹妃道:“王儿身体好了么,闻得你有病,是真是假?”小主道:“臣儿不过偶然间身上不安,何劳国母垂念。”邹妃道:“既然无病,我今日烦闷,你陪我到万花园游玩,散散心怀何如?”小主不知邹妃要诓到花园害他,只认是好意,满口应承:“王娘要去,王儿奉陪。”邹娘娘满心欢喜,吩咐八名宫人,带定了小主:“先到御花园,我随后就到。”八名宫女带定了小主,出离了昭阳,竟奔万花园而来。东宫的人,跟着同行。

不多时进了花园门首,宫女开言道:“东宫众位,不必跟随,殿下有我等伺候。倘娘娘看见,回避不及,反为不便。”小主道:“你等且在外伺候着罢,不必进园了。”众宫人答应一声,俱在园门外等候。那八名宫女跟着小主进了花园,只见万紫千红,芬芳斗艳,观之不足,爱之有余,正在赏玩间,只见一宫女近前,口称千岁:“东边园中花木更盛,我们何不过去游玩。”小主闻言,又进了一重花园,缓缓徐行,各处游玩。

那八名宫女随后跟来,却然不见小主,只见邹娘娘到来就问:“殿下往那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