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香烟之种,成了不孝之名,那时悔之晚矣。”当日高公子须乃智慧之人,但想此女既然有此才貌,武艺精通,匹配于己,心岂不动情?惟今一身难以自主,倘应允了,父王母亲不准从,岂非爽约于他?后有闻风声,实令人一番笑话道谈,故己一心虑着此,只是不敢允从。
  当时激恼得刘小姐粉面泛出桃花,即取出一红丝索,向空中一抛,但见金光满目向高公子落下,已捆绑于地中,又念念有词,喝一声:“疾起。”将公子吹起挂在松枝上,小姐忽然不见了。只见松林间飞跑一黑面大汉,身高丈馀,手执大刀如板门,大喝曰:“高君保!汝不从婚姻事激怒吾山神,吃吾一刀!”公子吃了大惊,只得哀求饶命,自愿允从此姻事,大汉子大骂而去。一刻之间。只见小姐在马上怒目不语,惟有高公子吊在松枝上,狂风吹得摇摇而动,将已断折,心中着急,倘跌仆下有丈馀,岂不是个烂碎尸骸的。情急中只得大呼:“小姐休得作弄,诈作袖手旁观,要救小生,倘仆跌下一命休矣!”小姐怒曰:“公子看奴甚轻,几番开导不见允从,奴己心灰了,且回归罢,汝另觅别人救解,奴是不多管的。”言过要拍打马,公子大呼:“小姐!小生允从汝姻约,求将小生放下。”当时刘小姐止住马曰:“公子既允从,奴岂敢得罪。”即口中念念有词,不一刻公子被狂风吹下,轻轻在地。小姐手一招,红丝索已收回。
  君保大悦曰:“多得小姐救解,改日回来再谢。”跨上马连鞭急急飞逃走了。气得小姐面如土色,口念真言,唤上四丫环,各人领符一道,四丫环遁形而去。再说高公子走得脱身,便发力加鞭,并不回头盼望。一程跑走三五里,日已午中,正走得人困马乏,腹中饥枵,想来不好,当初私出王府时,已带得二百两金子,以为路费,不意昨夜失遗在刘庄床榻中,今又不能取回,焉能得为日食之用?只奈此处孤山,远近并无村庄人家、酒市,不知还有多少程途,是此何得以供应就食,且再借些路费乃可跑走。不觉又行走里许,只山垛边露出一小小酒肆一间,并无男子作酒使的,内有三个少妇人在内沽酒,当时高公子正在人饥马渴,立下一个主意做个骗食之夫。食了酒膳,无钱钞完交,谅此三个妇人在山僻之中,无人之所,也不能奈我何。此刻公子直进酒肆来,三个妇人曰:“贵客官是来赐顾吃酒乎?”公子点头曰:“然也。只要上上佳馔美酒送来。”妇人领诺,不知公子骗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三回 刘小姐痴心联配 高公子硬性辞婚
  诗曰:
  一时未挂杖头钱,任是临筇也枉前。
  只合忍饥随袖手,盘盂几见卫姬贤。
  却说高君保进入酒肆下坐,有少妇曰:“客官要吃酒尽便,惟一说此地一带荒山野地,并无人敢胆子在此开个店户,只有我家是独一买卖,利息加十倍方肯沽出,每盅饭取银子五钱,每壶酒银子二两,每盏嘉肴银子十两。”当时公子只曰:“尔们只管上好酒馔送来,银子不拘多少,且有劳代喂马匹一总送尔酒银、工银。”少妇等领命,须臾酒肴陈列,公子大饮大嚼,只因天早出庄未曾用膳却跑路,又遇小姐大战数阵,好不饥忙,不一刻间食得佳肴美酒,般般也遍用餍饫了。少妇收去馀残碗膳,公子一刻上马正要奔,一妇止之曰:“算结了酒膳账方许走路。”当时公子被他止留,算明共计食用八十二两银子。然公子自思囊底皆空,只得强言曰:“待小生往前途办了公干,自当赔还,且记登数月之账。”一妇回:“一面不相识认,食了许多东西,方说且后记帐之理,看汝不出一昂昂少年,斯文一脉,来作骗食光棍。且不看我壁上贴的么:‘囊中有钞方沽酒,袖里无钱不借餐。’汝只顾大杯饮嚼,难道我们酒食不要本钱得来的?”高公子没奈何,只得曰:“小生非比别人,乃系当今御外甥、高王爷之子君保也。只因救驾心忙,失去银子费用,改日自当赔还尔们,并非谬言欺哄的。”一妇曰:“世间有此骗食棍徒,还要假冒王亲国戚来吓恐谁人?今不管汝什么等人,欠账须还钱,如果没有,且留马匹作按折。”
  当时公子见他声声不肯饶恕,且要马匹作偿,且无此马匹如何起跑程途。一刻激得怒从心头起,正要一不做二不休,即拨出腰刀要杀却三个妇人。那妇人大呼不好了,请婆婆出来,齐声喊叫,果见一老丑陋妇人从里厢跑出,十分凶恶。大喝曰:“老身只道那方浪子来骗食,谁知系敌国之人,独不知我们受了南唐王李煜所托,今在此单锁山假开酒肆,待有宋朝将士到来即要下手,岂知尔自投于此,来得甚好。媳妇等可急闩门,活捉此骗食贼,往唐王请功领赏。”君保闻言大惊,正欲合马不顾急奔,不料店门闩了,回现只见老恶妇人,黑似炭煤、满面麻子、颧骨横生、二目寸深、二牙露出口外,手持一柄大腰刀,恶狠狠追出中堂。公子只得挺身回斗,长枪架开大刀,有三个少妇来助敌,亦飞抛碗碟,打个不住,公子只得左闪有避,心忙意乱,不及战斗,甚见费力。须臾店内杯盆打抛得粉碎,当当响亮满瓦砾,三妇大喊助威,公子胆战心惊的战拒,只顾得闪躲瓦砾,手一慢险被凶妇大刀所伤,一闪失足仆跌于地中。被三个少妇拥上擎住不放,老丑妇持索子捆绑了札在石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