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与他谈叙家事,奉菸倒茶。子良疑表嫂有心,碍着表兄尚未下手,今听进府,正中其机。彭氏因夫远出,夜间害怕,喊对门王三嫂作伴。这王三嫂脾气乖张,懒而好睡,常骂公婆,相欺妯娌,与彭氏交厚,闻呼即至。是夜,上床腹中微痛,告彭氏出外解臭,彭氏不觉睡去。
  却说孙子良候至二更,收拾得苏苏气气来到倪家,从户侧翻进去,过了毛厕,方转屋角,一溜跌地,起看地下黑区区一堆,细看好似妇人,心想:“表嫂未必在此等我?”模着金莲大喜,摇又不动,摸至胸膛,衣是湿的,用力一拉,才知死了,骇得魂飞魄散,抽身就走。方要拢街,见一人提灯而来,却是倪老表。泽山问曰:“表弟,你到那里?”子良曰:“我我我到前面收账。”又问:“你身上是甚么?”答:“我我我跌尿缸边,把衣打脏。”慌忙而去。泽山心想:“我假言出门,原要捉奸,谁知被他走脱了,他身血从何来?”忙忙归家,见门半掩,喊妻不应,房门亦开,心愈疑惑,大声骂曰:“这还了得!夜不关门,等候那个?”彭氏惊醒,见是丈夫,说道:“怎么你又回来了?”泽山曰:“你约了谁人,此时门都不关?”彭氏曰:“我等王三嫂,他解臭去了。”问:“他来做啥?”妻曰:“你说进府,我一人害怕,喊他相伴。”问:“他解臭许久,尚不进来吗?”彭氏喊了几声不应,提灯出外来看,见杀死在屋角地下,大惊喊曰:“完了!完了!那个把他杀了?”泽山出看,便曰:“此必是孙子良杀的,先前见他满身是血。”彭氏曰:“既是他杀,被你看破,今夜不去捉获,倘若逃走,如何下台?”泽山思之有理,想妻声口又像未曾通奸,即去投鸣近邻保约来家看明,请保约派人去捉凶手。众人一齐动身,泽山曰:“待我截住后门,莫被走了。”保约至孙家便喊子良,他妻答应:“未有在家。”众人曰:“先前看见回家,怎不出来?我们就要打进!”那知子良果然骇逃,方开后门,被泽山拉住,转到街上,保约将他锁了。次早报案,把人交官。
  此地离县不远,官即下厂勘验,系胁下一刀废命。叫保约来问,保约禀泽山见子良衣血情由。官问倪泽山曰:“他与你是亲戚,怎到你家杀人?”泽山曰:“他欲奸我妻,恨王三嫂挡住,故将他杀死。”官曰:“你既知他有奸,就该防备,何致酿出命案?”泽山曰:“民假言远出,原要捉奸,谁知被他走了。”官曰:“他即走了,怎知有奸?”泽山因言骆老师看见时常来家,对于说“麻打伙”的情由,且曰:“奸之成与未成,尚未查实。”官点头,命泽山将尸收殓,打了封皮,即带泽山回县。坐堂,叫孙子良问曰:“你这狗奴!为甚行奸杀人?今在本县台前,还不实诉吗?”子良口称冤枉,说他收账溜跌是实。官曰:“可将血衣呈来。”孙曰:“衣已洗了。”官大怒曰:“分明是你杀的,还要强辩!”命左右:“与爷重责一百!”子良还是称冤,官命用美人桩把子良上起。子良此时万无奈何,只得喊曰:“大老爷松刑!小人愿招。”官喊放下,子良哭诉道:
  这一个美人桩刑法实狠,弄得我周身上汗似水淋。
  指头上捆麻绳筋骨断损,死不死活不活眼爆头昏。
  这都是好淫人遭的报应,才动手就犯跷怪得谁人?
  “还不招吗?”
  呀,小人愿招!
  平常时见表嫂貌美容嫩,又兼之会打扮实在爱人。
  我一见那猿马拴之不稳,常托故到他家去通殷勤。
  我表嫂人谦和菸茶相敬,我只道他于我也有此心。
  见表兄出远门喜之不尽,到那夜二更后前去通情。
  至屋侧从茨墙跃身而进,转户角足一溜跌下埃尘。
  起来看好似个妇人睡定,用手摸才知道命已归阴。
  骇忙了急跳出回头就奔,遇表兄起疑心捉我进城。
  这便是小人的直言无隐,也不知他家中杀死何人?
  “谅必是狗奴与彭氏通奸,被那妇人看见,你想杀人灭口,还要强辩怎的?”
  呀,大老爷呀!
  民虽然起淫心未上淫阵,此片心对得过天地鬼神。
  王三嫂是下人知也无损,焉能够犯法律把他命倾?
  “既未成奸,谅必见那妇人疑是彭氏,逼奸不从,又恐他喊,故将他杀死。还不招吗?”
  呀,大老爷呀!
  并不是去逼奸将他废命,他先前已被人杀丧幽冥。
  这是我点儿低正行霉运,撞在他罗网内恳祈原情。
  “狗奴!实在嘴烈,左右拿抬盒来,与爷装起!”
  这一阵受抬盒如要过命,好一似阎王殿走了一巡。
  再不招这性命定然有损,到不如且招了侵来调停。
  大老爷把刑法快快松阵,王三嫂本是我杀丧残生。
  招毕画押,命呈血衣、凶刀,子良说在家中,即时丢卡,叫差去取衣、刀。
  那知子良父母听儿已招供,恐有血衣把案落了无有生路,遂一家皆躲。差来并无一人,回县禀官,官将子良提出,又苔一千,复收进卡。可怜子良又无亲人与他团仓,受尽私刑,板疮又痛,万莫奈何。方过五日,又打二百,以致不能站坐,只有一线之气。三次比案,用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