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愿。我女虽是丑陋,乃出痘把像变坏了的,谁又愿得?今日无故退亲,那就不允!”媒曰:“常言‘捆绑不成夫妻’。他既不愿,勉强嫁去,难免夫妇反目。不如听我相劝,允其退婚,另放高门。只要命好,自然要落好处的。”天祥思之有理,接了红庚,托人另放。
  天祥有个表兄,姓王,接媳数月而死,素知兰英贤淑,请媒说合。天祥应允,即接兰英回家,办物打发。兰英听知,急得五脏火冒,七窍烟生,问爹妈曰:“李家为甚把婚退了?”父曰:“嫌儿丑陋,做不得得秀才娘子。”兰英曰:“岂容他退罢!”答:“不容他退,难道还耐着他要吗?”兰英曰:“爹妈明日请两乘轿子,陪儿去到他家宗祠,请他族中的知事长者与他面理。他族中也有姑娘姊妹,也要许人,他若说得我过,方准他退。”天祥骂曰:“好不要脸!闺阁处女与人面理,莫把先人羞了。为父又把儿许与王家了,还讲啥子!”兰英曰:“女子以名节为重,既已结亲,又嫁他人,这样败名丧节之事,你儿断然不为!”天祥曰:“又未过门,如何是败名丧节咧?”兰英曰:“大丈夫一诺千金,生死不移!远近谁不知儿已许李家?今嫁他人,是二夫也,你儿纵死不敢从命!”天祥曰:“他退了婚,你不另嫁,教为父养你一世罢。”兰英曰:“他虽负儿,儿不负他。”天祥请人劝解,兰英不听,说道:“生是李家人,死为李家鬼,情愿出家修行,再不另嫁失节。”天祥大怒曰:“女子立家从父,父已许诺,岂由他不嫁吗!”遂约王家下聘。
  兰英朝夕啼哭,到王家送期之日,兰英进房坐定,想起自家命苦,不能从一而终,“若不嫁人,违了父命;若是嫁人,失了贞节。事在两难,不如一死罢休!”只得望着灯光,把苦情哭诉一场:
  未开言肝肠断,珠泪滚滚湿衣衫。
  只说是夫倡妇随长相伴,谁料得含冤负屈不团圆。
  又道是妇女名节不可玷,我岂肯腼颜活世间?
  恨只恨亲思未曾报半点,就落得一命丧黄泉。
  一更里月衔山,想奴薄命好惨然。
  生来容貌本娇艳,十岁犯了痘麻关。
  浑身皮肉稀糟烂,希乎把命送阴间。
  痘好面麻颜色变,齿露唇歪发悁悁。
  呀,天呀天!
  我前生作何罪犯,为甚么改变花颜?
  二更里月斜悬,想起前事泪潸然。
  只因我爹妈出门饮酒宴,忽然李郎来拜年。
  狗儿围住打不散,奴只得含羞接进大门前。
  李郎看怒抽身转,不久日即来退姻缘。
  呀,冤呀冤!
  叹人情如此薄短,竟不能同偕百年。
  三更里月中天,想起爹爹痛心肝。
  纵然他把婚姻来退转,也当念父女恩情万万千。
  每日舍儿两碗闲茶饭,度活残生守贞竖。
  若不然送儿且到尼姑院,削发全贞去参禅。
  为甚的另放高门结姻眷,一匹良马配双鞍?
  呀,爹呀爹!
  何苦要忍心害理,使女儿月缺花残!
  四更里月半山,想起我娘泪不干。
  自幼谆谆把儿来劝勉,教女儿总要争气免人谈。
  生怕儿失了你体面,只望儿行坐俱要在人前。
  为甚今日不把前言念,与爹爹做事合一般?
  儿若从父依妈劝,定要败名羞祖先。
  呀,妈呀妈!
  另改嫁儿实不愿,要相会梦里团圆。
  五更里月色残,想起李郎痛心肝。
  你也曾读书到万卷,难道说这个道理想不穿?
  昔年诸葛孔明扶后汉,黄承彦丑女结良缘。
  孟光力大丑难看,梁鸿配合甚喜欢。
  为妻虽然不体面,也念你爹妈昔日把亲联。
  为甚总要使奸险,活逼妻到鬼门关?
  呀,夫呀夫!
  你把这坚贞烈女,竟当作野鹤山鸾。
  苦情说了千千万,舌敝唇焦油亦干。
  拜罢爹娘恩,辞别镜台前。
  生是李家人,名分本相安。
  死是李家鬼,窃敢壹香烟。
  手拿着七尺红绫,了却我今生缱绻。
  看明朝,江上峰青万古传。
  兰英哭了一夜,见东方发白,遂自缢而亡。至早饭后,何氏去喊女儿吃饭,方知已死,即命人将尸解下,痛哭一场。诵了三日经,从厚安葬。命媒与王家说信,退了礼物,夫妇悔恨不已,只有朝夕叹气而已。
  再说李文锦把庚退了,四处探亲。闻得姜家一女,小名香莲,美名久播,因择婿太过,十八岁犹未字人。文锦请媒去说,姜老夫妇知文锦家富才高,欢喜出庚。
  次年,择期出阁,新人进门,果然美貌。把堂周了,正在拜客,新人在怀内取出半封冰橘糕,递与文锦曰:“人言拜堂要吃糖才好,你快吃些。”众客大笑,新人曰:“你们这些龟儿子混食虫,好莫见识!未必吃糖都未见过?”文锦羞得满面通红,那里肯接?新人将糕解开,分一坨来喂,文锦羞急,拿糕就丢。新人曰:“我好意拿糖你吃,还要冒火使气,你这宗无情无义的人,姑娘不孝敬你几下,还说姑娘是个蠢货!”就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