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身矮,两眼红烂;却又知书识礼,孝顺父母,尊敬哥嫂,一家怜惜。
  时当正月初四,哥哥送嫂归宁,他的大伯命家人请二老陪客。天祥夫妻命兰英守屋,收拾而去。不多时,犬吠甚急,兰英抬头一望,见一书生到家,数犬围住,十分险迫。兰英认得是他丈夫李文锦,斯时家下无人,又恐被狗咬着,只得蒙羞拿根竹竿将狗赶开,接进屋来。把神叩了,就请岳父母拜年。兰英答曰:“未在家中。”安位请坐,奉茶递菸。文锦问兰英曰:“大嫂贵姓,岳父、岳母那里去了?”兰英满面通红,答道:“爹妈到大伯家去了。”文锦才知是他妻子,见其丑陋,气得脸青面黑,勃然大怒,大踏几步,往外便走。兰英曰:“已经命人去喊,爹妈不久即归。”文锦不答,喊轿夫打轿,怒气冲冲而去。
  天祥夫妇午后回家,何氏见女黑脸嘴,问曰:“我儿为着何事面带忧容?”兰英不答。何氏再三问之,乃怒气勃勃说道:
  见了妈不由儿咽喉气哑,想起了今天事实在肉麻。
  你二老走人户也不想下,丢女儿在屋里受尽鮶□!
  “为啥子事受了?你要讲,为娘才晓得。”
  妈出门不多时客来家下,
  “是那一个客,你去接莫得咧?”
  年轻轻一小伙来者是他。
  “噫,莫不是王老表么?”
  不是得王老表他的大驾,
  “我明白了,总是干儿子胡四娃?”
  并非是胡四娃来拜干妈。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又是那个?”
  告诵你那个人你讲是啥?“你讲,为娘才晓得咧。”
  听倒在跟你讲是他是他!
  “他是那一个?”
  不晓得懒爱讲尽倒问啥!
  “儿呀,你不说明,为娘如何知道?”
  你女婿来拜年走到寒家。
  “哎呀,这才是咧!家中无人,那个去接他?”
  进门来狗又多围在地坝,儿无奈才出去苙根扒扒。
  “幸喜你去得快咧,倘若狗咬到他,那才莫祥咧!”
  吆开狗进了屋拜神坐下,
  “你又怎么应酬他咧?”
  戳个火拿皮菸倒杯香茶。
  “他讲啥子莫有咧?”
  他开言问大嫂你家姓啥?
  “姣女娃子那们□起大嫂来了?这才失格。”
  岳父母今日里去到那家?问得儿脸通红还不起价,
  低着头老着脸半晌方晌方答。
  “你又那们答应他?”
  大伯伯请爹妈陪客去耍,说罢了羞得儿肉跳身麻。
  他把儿看两眼就把脸誦,起身来往外走话也不答。
  “你怎么又不留他咧?”
  儿忙说已命人到伯家下,二爹妈不多时便要回家。
  “他转来未有咧?”
  那个人气冲冲性子才大,活像那城隍庙泥塑夜叉!
  “这才是咧,把他就简慢狠了点。”
  大踏步出龙门狗都害怕,
  “走,走他娘的二十三咧!”
  儿恐怕起疑心要讲唎哪。
  “儿只管放心,他若说啥子,有为娘作主!”
  但不知这回是阴卦阳卦,倘若是有差错我只怪妈!
  再说文锦忧气回家,话也不讲,走到书房睡着。他母问轿夫为着何事,轿夫都说不知;遂到书房,问文锦曰:“我儿然何回来得这们早?吃了晌午(饭)莫有?”答:“未吃!”母曰:“他们女婿来了,都不留吃晌午(饭),就做得那们啬么?”答:“肚中吃饱了!”母曰:“吃了些啥子?”答:“吃了一肚子的气!”母曰:“为着何事?快告与为娘得知,娘好去办饭。”文锦起身说道:
  尊一声儿的妈休提晌午,肮脏气受饱了胜过酒肉。
  “那个得罪了你?”
  难为你老人家合个媳妇,蒙着头全不访实在马糊。
  “那些孬了?”
  尘世上有许多美貌妇女,偏要说胡兰英那个丑奴!
  “呀,你听他名字如兰草花样,香得钻心,那们又孬咧?”
  论名字他果然取得有趣,我今日一见了才是怪物!
  “那些不好看咧?”
  一脸的大麻子堆了又砌,两只眼萝卜花红线盘珠。
  鼻子歪嘴皮翘门牙外露,那眉毛两边斜又大又粗。
  小金莲前朝天后头钻土,论头发似沉香一尺有余。
  最恨那不明理岳父岳母,一家人去吃酒留他看屋。
  看见了亲丈夫羞耻不顾,散了菸又倒茶跑进跑出。
  “那才爽快得好咧!”
  你看儿貌堂堂诗书满(腹),配妻子理当要美貌姑苏。
  胡兰英似丑鬼心中畏惧,怎与儿美郎君拜完花烛!
  “这是幼年聘定的,如今又怎么做咧?”
  若要儿与丑鬼结成夫妇,儿情愿学和尚看经念佛!
  “这们说来又怎么开交?”
  退红庚任凭他另放人户,如不然进庵堂去学尼姑!
  高升夫妇再三苦劝,文锦执意不从,想勉强娶来,又恐后来不和,只得请媒到胡家退庚。此时兰英在外婆家耍去了,天祥对媒说道:“两家幼年开亲,心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