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叉下去,重责八十!”打毕,官问:“有招无招?”朱武还是不招。官又叫:“拿夹棍来,与爷夹起!”朱武怕受非刑,自知终难隐瞒,乃叩头诉道:
  大老爷不必动刑杖,听小人从头诉端详。
  民自幼行为多放荡,说的是武马与长枪。
  入江湖要得一身响,当管事欺弱逞豪强。
  做片官往来赌场上,耍假哥晚来宿妓娼。
  陈翠翠与我情义广,想接他异日效鸳鸯。
  史银匠做事不妥当,捐帽顶抢了我的行。
  逞他的家中银钱广,买活我婊子变心肠。
  他一人要占股硬帐,并不准外人沾点光。
  不服气偏要撞一撞,陈翠翠一见便□娘。
  惹得我龟火高三丈,恨不得杀了史正纲。
  又恐怕以下去犯上,越了教不准入香堂。
  朝日里心中细思想,假相好巧言去投降。
  山嘴铺做会百货广,弟兄们个个去赶场。
  三姑娘店中把宴享,劝得他昏昏入醉乡。
  黄昏时回家向前往,我随后身把短刀藏。
  史正纲见风酒涌上,未三里醉倒在路旁。
  我假说送他苚背上,从别路一直往南岗。
  因此地少有人来往,深林中送他见阎王。
  见丰草将尸来安放,谅鬼神也难知行藏。
  我不知他身有银两,致首饰几件入豺狼。
  乔太医卖银把祸闯,我比时心中喜洋洋。
  只说是别人遭冤枉,我从此不得把命偿。
  又谁知报应毫不爽,今日里听审到公堂。
  看豺狼怎能把话讲,那知他暗地起祸殃。
  将锦履衔放大堂上,青天爷一见便知详。
  谙定是小人把祸酿,八十板打得好心伤。
  常言道难欠性命帐,有冤鬼朝夕随身旁。
  不怕你能言又会讲,到哑地无地去编诓。
  不招供难以受刑杖,作恶人焉能有下场。
  这便是实言无虚诳,大老爷额外施恩光。
  诉毕,官命将朱武押至杀史银匠处,仵作看验,尸被狼食,只有头首、手足、残骨而已。命史老认明,叫人掩土就地埋之。豺狼摇头摆尾而去。官回衙,即将朱武丢卡;又唤王挑水夫妇上堂,骂曰:“王挑水夫纲不振,陈翠翠贪淫败节,这场人命是你起根,各重责一百,逐出城外。”放乔景星归家。详文上司,朱武斩决。
  再说史老回家,命媳抱子承宗。媳极尽孝,二老从此衣食有余,享寿古稀,其媳亦以寿终。乔景星亦从此为善不倦,济世救人,时运亨通,十年即成巨富,子登进土。王挑水搬出城外,其妻依然接客。何二娃前番与史银匠当蔑片时即与翠翠私通,今见史、朱二人已死,意欲独占;后来与客争锋,被客杀死,客远逃。王挑水夫妇拖死卡中。
  各位你看,史银匠刻亲不孝,嫖娼人流,只想逞强,谁知身遭杀丧,尸被狼餐。其妻贤淑,抱子兴家,卒享高寿。朱老五不务正业,逞凶好淫,不怕你做得机密,久后败露,斩首法场。王挑水纵妻偷情,夫妇死于狱囚。何二娃引人作恶,终亡于刀下。乔景星救人为心,才得豺狼伸冤,卒享富贵。从此看来,人之作恶,不怕你巧用机谋;天之救人,自然要巧于报应。不然,豺狼一野兽耳,何以上堂雪冤哉?吾愿众人各宜洗心,勿为邪欲所累可也。

  万花村
  从来冶容将淫诲,何必看戏观灯。一朝露面祸缠身,失贞如不屈,凭空降救星。
  广西潮州封可亭,父进士,历乎阳知府,正直有才,心慈好善,在任无冤狱,辞职好施济,不惜银钱。至可亭时,家已不丰,犹能体父志,乐善不倦。妻早亡,子名官儿,读书最慧,十岁能文。媳林氏,乃状元孙女,容貌娇美,性情贤淑。可亭以妻死无人主馈,十六岁即将媳妇接了,这官儿夫妇事父极孝,一家雍睦不题。
  且说封可亭之父葬于万花村,每年三月,万花村观音寺兴得有童子会,唱戏耍灯,士女混杂,极其闹热。潮州风俗兴妇女上坟,林氏禀明父亲,备办祭仪,夫妻双双同去扫墓。已毕,即到寺中看戏。时乡中有一单武,家极富豪,其父以军功升授提督,现在任上。单武倚父之势,在乡欺良压善,无恶不作。家中妻妾数人,尚无生育。此日亦在寺中看戏,忽见林氏目若秋水,面似芙蓉,不觉魂飞天外,魄散九霄,命家奴去问谁家妇女。有认得的,说是封官儿之妻,娘家姓林。单武曰:“他肯嫁人么?”其人曰:“他祖父曾做平阳知府,乃仕宦之家,就是贫穷,也不肯嫁人。”单武曰:“可能嫖么?”其人曰:“他娘家亦是仕宦之裔,祖父状元,他为人贤淑尽孝,夫妻和好,焉肯丧节?”
  单武一听此言,如水泼面,好莫趣味。望见林氏目不转睛,至午后,林氏去了,心中愁闷而归。妻妾上前接着,单武一看,这才奇怪,先前未看林氏,个个美若仙姬;今见林氏,人人丑如鬼魅,十分不乐。其妻问曰:“夫君今日为啥事面带忧容?”单武骂道:“你们这些丑鬼,跟我站远些,莫惹得老子忧气!”从此睡在床上,自言自语,一时想起林氏如何相貌,如何身体,如何举动,即大笑起来;可一想到是别人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