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见得,对小姐道:“我看公子品貌非凡,异日必是朝中贵客。小姐既有心事,何不约他今夜进来相叙?”小姐点头,小红遂喊公子告知,嘉言喜允。二更便至花园,咳嗽一声,小红开门接至闺中。礼毕,朝霞置酒陪饮,便说爹爹欲悔姻亲,以银取庚之事。嘉言曰:“我亦宦家儿郎,虽然贫穷,也不要他的银子,既不喜欢,退庚就是。”朝霞曰:“爹爹虽然如此,我定不从!前日苦苦劝他,爹爹怒骂,要百金为聘,方许过门,奴故特意告知。”嘉言曰:“小生之事,小姐尽知,衣食尚不能全,那有百金作聘?如此看来,夫妻怕有些险。”朝霞曰:“常言道:‘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夺志。’我立志不从,他又其奈我何?倘若逼嫁,我便一死全节!”嘉言曰:“蒙小姐这番雅爱,小生何以报答?”朝霞遂以金钗、金环、玉钏、玉戒、珠翠首饰数件,约值百金之谱赠之,曰:“闺中首饰不多,君可持此回家变卖,送期完娶。”即命小红送出。
  一日,有贼将花园门拨开,打个大洞进小姐房中,去床上扯被盖;小红惊醒,拉着贼手便喊。贼抚其口,朝霞在别床听得,轻轻下床开门,往暗处躲避。小红死不放手,贼以刀骇,小红越喊,贼遂杀死,将衣服首饰包裹而去。小姐见贼去方喊爹妈来看,见小红杀死,衣服首饰一概无存。次日开了失单,命人报案。
  再说嘉言母病,无钱医治,拿了一个翠玉戒指进城去托孙银匠代卖,与他拨钱数百,回家医母。何布政有个管家从银匠处过,见戒指,遂问何来,要钱多少。孙银匠曰:“是萧老爷托我代卖,要五两银子。”管家出银三两买去,带在手上。布政看见,便曰:“此是我在任上去十两银子买的拿与小姐。前日被盗失去。如何又在你手?”管家把孙银匠代萧嘉言卖的话告知布政。布政大怒,曰:“这还了得!身人黉门都要做贼,又敢行凶杀人,老夫定不与他干休!”即打轿进衙,嘱托县官定要从严追究抵命;复命管家在衙作证。
  官命差人将嘉言叫到,骂曰:“尔既为秀才,当守卧碑,焉敢盗物杀人!可知罪么?”嘉言曰:“生员素守法律,闭户读书,曾在何处杀人盗物,谁人见证?”官曰:“你盗何布政小(姐)房中衣服首饰,杀死丫鬟小红,现有玉戒指为凭,管家作证,还不认吗?”嘉言曰:“戒指是我父亲遗留的,因母病无钱,托孙银匠代卖。岳父见生贫穷,意欲悔亲,冒认戒指,诬告生员,望父台详情。”官怒曰:“你这狗材,满口胡说!你岳父官居二品,身管万民,就要悔亲也不拿命案诬你!好好问你,你是不招的,左右与爷重责!”嘉言曰:“生员受朝廷顶带,你也打不下。”官命罚学,又问:“招也不招?”嘉言曰:“犯生实未盗物杀人,如何招认?”官大怒,命掌嘴八十,打得嘉言满口血流,哀哀哭诉道:
  八十掌把我的牙关打烂,尊一声大老爷细听详端。
  因我父为清官一尘不柒,身死后无余积家下贫寒。
  我岳父嫌我穷欲悔姻眷,暗地里将盗案诬害生员。
  “你不作盗,他就要悔亲也奈你不何,今有戒指为凭,你那们辩得脱?”
  生有日从他的花园路衝,见一女与一婢在把花观。
  忽听得小红女将生叫转,说小姐有话叙约在晚间。
  二更时与小姐闺中相见,说他父要百金方许团圆。
  即赠生玉戒指钗环数件,变聘金送佳期配合良缘。
  因母病将戒指去把钱换,我岳父见戒指正中机关。
  就家中被贼盗把生诬陷,望仁恩细详察洗雪寒冤。
  “狗才!前说戒指是你父遗留,今说是他女所赠,前后异词,明明是狗材偷盗,还不招认!左右与爷苔四十!”
  呀!
  这一阵打得我两腿稀烂,皮肤上好一似滚油在煎。
  真乃是黑天冤从空降鉴,将活人抬死坑有口难言。
  “招也不招?”
  我未曾杀死人怎招命案?打死我将冤情诉告帝天!
  “狗才!实在嘴烈,左右拿夹棍来,把狗材夹起!”
  呀,大老爷呀!
  适才间夹得我魂飞魄散,险些儿不能够再到阳间。
  似黄泥入裤裆是非难辩,跳黄河也难把一身洗干。
  “本县劝你招了的好,免得受这苦刑。”
  我本是读书人品行不乱,又岂能招盗案羞辱祖先?
  “自有证,还要强辩?快拿抬盒来装起,看他招也不招!”
  受抬盒我曾到森罗宝殿,忽见得儿的父衣冠俨然。
  说我是今世冤前生罪案,又何必苦分辨徒受摧残。
  口问心细思量自己打算,想不出巧妙方心如箭穿。
  罢罢罢到不如招供上献,小红女本是我一刀归泉。
  “衣服首饰共有多少?呈上案来。”
  论首饰与衣服已将钱换,入赌场不两日把钱输完。
  这便是犯生的真情一片,望仁恩发慈悲笔下周旋。
  诉毕画招丢卡。这卡犯知他是读书人,难得到此,弄得嘉言不死不活的过了一夜。其母裴氏把卡和了,然后才得母子相见。忽见其子形容憔悴,一身黢黑,不胜痛哭,禁子催迫几次方才出卡。可怜裴氏每日送饭,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