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坛就抱着尤氏坐在自己腿上,一手挽着尤氏的腰,一手穿到尤氏衣裳里去,抚摩胸腹,渐将尤氏的裤子卸了下来,将把小肚肠送到小肚子进了,然后合唱长亭一套去送行之意。尤氏按着曲中的板眼,一坐一起,快不可言。一曲已终,欲火未息,玉坛又将尤氏抱到床沿上睡下,用手架起尤氏的两腿,随将子孙树种入虎门中,然后或推或挽,浑如御仆驾车;载掀载就,宛似农家播谷。风狂雨骤,办了一个老汉推车。才得入席,悦来也来了,手里拿着羊脂玉的鸳鸯暖手,一个系尤氏从前赏给的赏0,赠与玉坛为表记,玉坛爱之如宝,作揖道谢。尤氏心中也要让他与玉坛取乐一便道:“秀才人情从来纸半张,回我到那边房里去弄那一个活皮袋。” 便走到那边房里去了。玉坛乘尤氏去后,便将一手伸到悦来裤裆里去,弄那一个活皮袋。悦来有意唱了一套佳期取。刚才尤氏与玉坛接小肚肠之意,每唱一个曲牌名,送玉坛皮杯一只,共送了十二口皮杯,悦来底下的活皮袋被玉坛弄得好似产妇胞浆水破了一般,然后两人同到里房来,去抹洗干净,复又在靠背椅上办了一个蝶恋花心曲膝而蹲子,上者动中取快,形如趯趯之阜螽挂腿。而坐于下者,静里偷欢,貌似天天之处士,雏凤翻于覆穴,出入难以自由,狂莺戏摘夫朱摘取凭其自便,咬牙闭目,何快如之,一度春风方才云散。然后两人同到那边房中去看送行诗,已经誊在笺纸上了。尤氏随手就赠与玉坛,玉坛就双手接阅。
  诗曰:
  一曲骊歌酒一觞,依依脉脉送君行。
  相逢正是荼蘼白,赋别刚于橘柚黄。
  不定浮云游子意,空留凉月断人肠。
  归家复睹桃花面,莫负闲花旧日香。
  玉坛看毕,声声称赞道:“此诗大有晚唐气味,句句有金玉之声,芝兰之味。但末两句诗虽如颇,不能识人,不要说闲花远胜于桃花,即使桃花远胜于闲花,我亦断不至于负此闲花;即使闲花厌弃我,我亦不肯甘心舍去。” 尤氏道:“你不要着急,我不过白费心思,偶尔想到朱静庵代寒梅婢讽主的诗,套两句凑凑的,其实没有什么不信你的。” 玉坛才不着急,便道:“天已明了,我们再到窗外去赏花一面,有何不可?”于是三人同到院中,但见一篱花韵,不觉新眼而清心。三径香风,真个涤尘而除俗。三人徘徊其间,如蜂蝶在花,恋恋不去,直至日上三竿,然后进房,收什一切家伙,各自回房睡觉。到了十七日晚上,玉坛将南华女史的小照请了下来,藏入箱中,以便带回供奉。当晚向尤氏先磕头辞了行,又向悦来作了辞行揖。尤氏、悦来含着泪安慰了一番,一宿晚景不道。十八日早上,尤氏假意查出玉坛的亏空,立刻吩咐赵簋、汪珍速将玉坛逐出。
  闲文少述,玉坛到直一更,才得到家。在半路上,换了品级的衣裳,童氏一见,不胜欢喜。玉坛一见了久别的老婆,颇有新娶不如远归之意。而且第一日新穿了品级的衣裳,心中更觉高兴。从此夫妻之情更笃,这也不必细叙。
  这里尤氏与悦来自玉坛起身后,心中好似失了至宝一般,两人口中非玉坛之事不说,心中非玉坛之事不想。行也是玉坛,坐也是玉坛;饭也是玉坛,梦也是玉坛;甚至梳头裹时也是玉坛;坐在溺桶时也是玉坛,如上了鸦片瘾一样。到了二十六日,何惠回来了,将前前后后的事,一一禀明,并将尤府回的书信,及一切礼物,一并交明。尤氏也将一切家事,以及驱逐玉坛的缘由告诉了何惠,何惠自然照旧办事。到了十二月初二日,尤氏借租账亏空为名,渐次将赵¥、汪珍一齐驱逐,换了一个唤黄仁,一个唤陶服,又添一个唤贾望。复将厨下人懒惰腌脏为名,尽行歇出,换了一个做菜人唤赖吉,又粗作人两个,一唤周配高,一唤吕惟扬。又添一个做针黹的妇人夏氏,素有淫行,而且贪吃食财,造言生事。即周配高、吕惟扬亦非善类,三人狼狈为奸,进门未满一月,三人的本来面目一齐出来了。尤氏甚恶之。这三人俱有卖身笔据,无从追价还身,只得存用。一日何惠向尤氏再三告老,尤氏心中虽喜,不便一说就允。便道:“我未尝不知你是有家有室、有子有孙、有田有地的人,心中原不忍留你服役了,无奈我这里又少不得你,不知新来这两个租上了如何?”何惠道:“ 倒还老成可靠,老奴可以保得的。”尤氏道:“既然可靠,我也不便再留你了,准你回去安享就是了。然而不必一时就去,在这过了年也不迟。” 何惠道:“既蒙主母恩宽,赏老奴回家,已是莫大之恩,原不敢再有所请。老奴实因长孙择于本月二十七日完姻,如能回去得遇其事,出自主母格外恩典了。” 尤氏道:“ 既有这喜,自然不好留你的。我还要写下一封禀礼,赏你面呈我爹爹,替你乞情放为出户家人呢。” 何惠便跪下地去谢恩,磕了十几个头,方起来。尤氏便将宪替他择起身日期,一看明日就是大吉的日子,尤氏道:“你运气,明日就是吉日,尽可以赶得上吉期。”何惠更加欢喜,尤氏连夜修了几封书禀礼赏何惠喜封银二十两,又盘费二十两,格外酬劳六十两,又交些礼物带送母家。何惠不胜感激。到了起身时,何惠满面泪痕,尤氏亦含泪从载阳堂直送到大厅后轩,然后何惠又磕了几个头,告辞而去。